幸村發現璃木真的發燒了時是在淩晨四點,天都還是黑的。
他本想早點起來收拾好行李,畢竟是中午的航班,而他們從這邊驅車到機場就要許久。
抱著想她多睡一會兒的想法,他一開始只是開了盞臺燈,而在起身準備去幫她撚被角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她的呼吸聲重得不正常。幸村意識到不太對勁,立刻按亮了大燈,然後便看到了璃木滿面通紅,眉頭微蹙,睡得極不安穩的樣子。
他連忙去搭她的額頭,在深切地感受到掌心裡傳來的極不正常的熱度後邊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是發燒了,應該說昨天傍晚開始就已經有預兆了。幸村不住地感到有些懊惱,為自己的大意。
許是感覺到觸碰自己臉頰的那隻手能給自己帶來一絲舒服的涼意,璃木下意識地便將臉貼到了幸村的手上。大概是因為鼻子塞住了,所以她呼吸的時候微微張著口,而且頻率有些快,顯然非常不好受的樣子。
鎮子上本就沒有什麼大醫院,他也不知道小診所在什麼地方,何況還是這個時間點。
想了想,幸村輕輕地抽出被她壓住的手,起身去浴室拿毛巾在涼水裡絞了兩下回來,再小心地搭在她的額上嘗試著物理降溫。
再去廚房燒了熱水回來後,便一直守在她身邊,就像很多人的做法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就去換一次毛巾。如此也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直到天色完全大亮。
雖然早就過了她生物鐘的時間,不過她還是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家裡的廚房根本不能做飯,想了想,幸村還是決定出去買點易消化的食物回來,而且昨天在藥店買的藥都是治咽喉的,還得去買些退燒藥才行。
因為擔心她所以他從出門到回來用的時間很短,買回來的東西除了食物和藥以外還有溫度計和酒精棉。
現在已經是早上九點多了,她這麼一直睡下去也不行,幸村還是決定先把她喊起來。
“璃木,璃木?”
他雖然喊的聲音不重,但加上同時在輕輕地推著她,所以璃木還是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不過顯然意識並不是特別清醒,甚至眼神都有些迷離。
“……唔?”她下意識地發出一個單音節。
嗓子也好像更啞了,幸村託著她的肩膀慢慢地將她扶坐起來,但因為沒有力氣,所以她身體的重心幾乎完全靠在他的身上。他另一隻手端過在旁邊放溫過好幾次的熱水,盡量小心地喂給她。
“先喝點水,你發燒了。”
就著杯子喝了半杯水後,璃木的意識大約清醒了些,但還是因為難受而說不出話。
見狀,幸村拿過剛才買的溫度計幫她測了□□溫,39c這個事實讓他也嚇了一跳。
“璃木,”眼見她似乎又要闔眼,他忙喊她,“燒得太厲害了,我帶你去鎮子上的診所看一下吧?”他在藥店買藥的時候也順便問了診所的位置。
“不用……”大概是聽到去診所這件事讓她稍微打起了點精神,她有些抗拒地搖了搖頭,然後用沙啞的嗓音費力地說道,“沒事的,我多睡一下就好了,不用去什麼診所或者醫院。”
“那怎麼……”
幸村未說完的半句因為她說的話而消弭。
“沒關系,我經常這樣,以前也是這麼熬過來的……”
只這麼看似輕描淡寫且聲音減弱的一句話,卻讓他的心狠狠地顫了顫。
過去那些年,她都是一個人過來的,喜也好悲也罷,一個人享受生活,也一個人扛過酸楚。因為習慣了,所以才特別有經驗。卻也是因為這樣,才更讓人心疼。
幸村忍著湧上胸口的酸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帶著安撫。
然後他勉強地喂她吃了幾口剛買的粥,見她實在沒有胃口時才放下碗,又讓她吃了退燒藥後才敢讓她躺下繼續睡。
“不用去診所的……”她在闔眼前還這樣說。
幸村伸手撥順她臉上的幾根發絲,柔聲應道:“睡吧,我在這邊陪著你。”
待她很快地沉沉昏睡過去後,他才用微不可聞的聲音繼續道:“以後都會陪著你。”
總是會特別清晰地感知到,他有多喜歡她。
……
璃木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屋子裡的光線不暗,雖然拉著窗簾,但光還是透過薄薄的布料映了進來。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眼望著天花板,恍惚了一下才偏頭,第二眼便看到了坐在離自己不遠處,正安靜看書的幸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