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巖卻不敢和他對視。
他是個戰士, 是狩獵過無數猛獸,經歷過殘酷廝殺,甚至親眼目睹了獸潮的人。
可此時此刻,他竟被深入骨髓的恐懼包裹住, 絲毫動彈不得。
漆黑的夜, 昏暗的屋子, 四處飛濺的鮮血,還有倒在地上的屍體。
這些不算什麼, 真正讓他感覺到毛骨悚然的是面色平靜的秦放。
許巖不知道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秦放太冷靜了, 冷靜到彷彿周圍的血腥不複存在, 不……不是的, 他是明知其存在, 卻無畏於地獄般的血腥。
這個男人到底經歷過什麼?許巖的手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短劍上。
秦放瞥了他一眼, 將手中的物事拿了出來。
“知道這是什麼嗎?”他問許巖。
許巖緊張得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他順著他沾滿鮮血的手, 看到了一個銀白色的物件。
它極其醜陋,是個毫無瑕疵的球體, 有點點紅光在上面閃爍, 讓人不寒而慄。許巖內心深處十分抗拒, 可是卻逼著自己看向它, 它是什麼做成的?它是個什麼東西?它為什麼會在翟先生身體中?
秦放道:“一個多核處理器, 型號還挺落後。”
許巖聽得滿頭霧水:“多……什麼器?”
秦放招呼他道:“來, 給你仔細看看這位d先生。”說罷他手中的小刀用力一劃, 將翟侖的整個身體都給剝開了。
這畫面太血腥,許巖好大一個男兒,被駭的面色蒼白,胃裡翻騰不止,幾乎要壓不住了。
秦放已經剝去了血肉,將一副精鋼所制的骨架暴露出來。
許巖睜大眼看著:“這……”
為什麼翟先生的骨頭是這樣奇怪的顏色?難道是中毒了?毒入骨髓的話,又怎麼會那樣好生活著?不,這是翟先生原本的身體,翟先生和他們是不同的!
秦放將小刀在骨架上敲了下,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他看向許巖,緩慢說道:“你們所謂的神使,切開了大概也就是這副模樣。”
許巖呼吸凝滯,周身汗毛倒豎,猶如身處無間地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秦放收起了小刀,拿起一塊麻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跡,他解釋道:“這位d先生是神使安排到部落來監視你們的,至於為什麼要監視,大概是怕你們吃得飽喝得暖住得好。”
許巖咬緊牙關。
秦放繼續道:“其他的我說了你暫時也無法理解,但神使到底是不是神使,想必許隊長已經心中明白。”
許巖整個人都是混亂的,眼前的一切、秦放說的這些,對他來說實在太顛覆了,這是他做夢都無法去想象的事。
該怎麼去理解,該如何去接受,現在他又到底該幹什麼……
亂了,一切都亂了,全都亂了……
“許隊長,”秦放換回他的思緒,並且將手按在了自己的脖頸上,他說,“我不是有意隱瞞,只是之前的情況不太適合與你相認。”
說罷,面具掉了下來,秦放變回了本來面目。
本來就腦子一片混亂的許巖在看到秦放之後,整個人都凝固了,他結結巴巴地開口:“恩、公。”
秦放道:“我姓秦,單字一個放,許隊長直呼姓名即可。”
既然已經摘下面具,秦奕就沒有必要避著了,他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看清秦奕後,許巖反而慢慢冷靜下來了。
“原來是恩公。”他呢喃自語。
秦放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請盡管問。”
許巖頓了下,最後卻搖了搖頭,低聲道:“我相信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