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焰認識這個人——此人叫做田雨輝,是木夏家的民宿有三年工齡的管家。此人手裡有許多高階客戶,來民宿的時候指名要他服務,他擅長品酒調酒,向客人推銷各種昂貴的酒水,民宿地下室的酒窖,一半都是他賣出去的。
每個月單是酒類的提成就好幾萬,有時候超過十萬,林焰很是羨慕,他要是有田雨輝的客戶資源和手段,一個月就能還清欠款,不用總是躲避木夏“林焰今天還錢了嗎”的眼神。
田雨輝一大清早從競爭者正在修建的民宿裡走出來……
傻黑甜林焰推測:田雨輝八成要跳槽。
那麼問題來了?要不要告訴老闆?
林焰一邊往回跑,一邊思考這個問題:
換工作再正常不過,跳槽又不犯法,沒必要像個告密者似的討好老闆。何況,告密對我又沒有好處。
可是,既然已經知道了,當做沒事人似的,好像也不對……
林焰一路糾結跑回民宿,擦桌子、烤土司、煎雞蛋做早餐,七點半木夏一手提著花籃,一手牽著還在揉眼睛打呵欠的三胖從房間跑出來。
黃色大鼻子娃娃車準點停在門口接人,隔著落地窗,林焰看見木夏把三胖抱到車門臺階,親了親小肉鼻,把昨晚半夜趕工的小花籃遞給老師。
花籃裡兩朵鮮紅的玫瑰花似乎灼燒著林焰的眼睛,他別過臉去,轉身做咖啡。
一個女人,縱然總是一副討債鬼的可惡模樣,但忙於工作還要負擔一個五歲男孩的人生,迷信電視上吃整條魚的營養專家,做出連魚頭一起打成魚屍糊糊等黑暗料理、熬到半夜堅持做完幼稚園的功課,挺不容易的。
但,空口無憑,一邊是三年老員工,一邊是欠債負二代,木夏會相信我的話嗎?
高壓的生存環境下,孤立無援,林焰學會思考,分析利弊了。
民宿的員工門圍坐在大木桌上邊吃邊開晨會,從表面上看,氣氛依然其樂融融,最近民宿天天客滿,大家賺的多,心情好。
林焰留意同事田雨輝,覺得他似乎一直在瞟木夏辦公室的位置,還探木夏的口風。
田雨輝:“今天週五,啤酒節開幕了,大家去啤酒城放鬆一下?”
趙小咪的思路十分賢妻良母:“啤酒在那喝不是喝,那地方還貴。”
田雨輝從兜裡摸出一摞花花綠綠的票卷,“我一個客戶朋友送了十幾張啤酒城嘉年華vip通用票,摩天輪、過山車、海盜船、旋轉木馬等裝置隨便玩,因為是vip,所以都不用排隊,你們去不去?”
哄!
票卷幾乎一搶而空,木夏頗有老闆風範,坐在中間主位巋然不動,“店裡總要留個人值班,你們去玩,我留下。”
田雨輝將最後一張票遞給木夏,“三胖最喜歡玩旋轉木馬,你帶他去玩吧。我留下看店——我一玩過山車就頭暈,尤其是喝完啤酒之後,胃裡翻江倒海,自己找罪受。”
木夏畢竟才二十五,玩心也重,她最喜歡去嘉年華、尤其喜歡坐過山車,夠快夠刺激,像開快車一樣,只是壓力和責任需要她穩重。
現在有機會帶著三胖一起玩,木夏心動了,拿起vip通票。
林焰也拿著通票,和同事們熱烈討論先玩什麼專案。
入夜,民宿員工們陸續離開,去了山下海邊啤酒城嘉年華,林焰最後一個從房間出來,他推著電動滑板車,揹著一個小包,旋開保溫杯,給自己做了一杯提神的黑咖啡。
店裡咖啡免費喝,這是木夏家民宿的員工福利。
林焰天天蹭咖啡喝,每晚出去幹代駕都接一杯黑咖啡,開車的時候提神用,路邊咖啡館一杯咖啡起碼二十八元起,“負二代”買不起。
吧臺裡的田雨輝看見這一幕,笑道:“去嘉年華玩還要幹代駕啊?你真夠拼的。”
林焰晃了晃保溫杯,“等還完債就不幹兼職了。”
林焰撞廢了木夏的車,打工還債,民宿的同事都知道。
田雨輝:“要不要給你介紹一份錢多輕松的兼職?”
林焰腦子裡掠過田雨輝從山海印象的大瓦房裡出來的場景,面上保持笑容,“行,那就麻煩田哥了。”
一聲“田哥”聽得極為受用,田雨輝大手一揮,“你去玩吧,等我的好訊息。”
看著林焰電動滑板車的尾燈消失在山道,田雨輝收起笑容,他裝作打掃大堂,挪動了牆角種在大缸的桂花樹。
這根足足有腿粗的桂花樹生的高大,濃密的枝葉正好攔住了對著木夏辦公室的攝像頭。
木夏的辦公室是隔音玻璃圍出來的一個小房間,平時在裡面辦公的時候拉著百葉窗,不在辦公室時百葉窗是升起來的,一覽無餘。
田雨輝四顧無人,拿出仿製的鑰匙,開啟門,潛入辦公室,電腦開機,輸入密碼,登入系統,將一枚儲存卡插入介面。
一份份客戶名單在十秒鐘之內複製進儲存卡。
田雨輝擦了擦額頭黃豆大的汗珠,拔出儲存卡,正要放進口袋,有人從身後抓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