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歌自然想不到,老李頭這個酸儒倒是最能開竅,最想得通的一個。那番笑說給林聞的話,如果被她聽到一定會贊同的。
第二日在姚蓮花的安排下,衛哲的滿月宴算是熱熱鬧鬧的舉行完了。陳靜之來了不過沒帶太久,說是宮裡還有事,衛長歌猜是慕梓楚還沒好完全,這事因她而起,也就不好再留陳靜之,不過卻送了陳靜之一壺虎骨酒,算是對那套器具的回報。陳靜之也好杯中之物,倒是沒有推脫。
雲澈是來無影去無蹤,不知道整天在忙什麼,雖然沒有親自來,卻讓人送了一匹棗紅色的小馬過來。那小馬衛長歌看著怕是也就落地三月,可是卻格外活潑,那雙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惹得衛長歌對它也是喜歡非常,可是看到一起送來的雕刻的格外精緻的木劍,衛長歌又沉下了臉。
畢竟沒有那個母親,希望自己的孩子會出現在戰場上,而衛長歌尤其如此,她所做的一切和所追求的不過是希望在這亂世自保。
姚蓮花卻是不在乎這些,她拿著那把小木劍左右看看贊道“這沉甸甸的,可是上好的木頭吧!還有那匹馬也是好。雲將軍對咱家真是沒說的啊!”
來送東西的人也說道“雲將軍說小公子配得上最好的,這木劍也是挑上好的杉木做的。遇水則沉,非常難得。”
衛長歌卻沒有搭理,只看著那小馬實在喜愛,當即叫來了府中鐵匠,要打一副好鞍子。又叫來管馬廄的人,讓他們好好給這小馬找個地方安置。只那小劍就扔在那裡。姚蓮花放心不下親自收了起來。
等一切結束,已是夜裡,衛長歌什麼都沒做,可光是抱著孩子在那裡應付來來往往的人,她就覺得比算幾天帳都來的痛苦。看著孩子嘟著小嘴睡著,衛長歌愛憐的在孩子臉上親了親,又坐回到案邊,明日裡學堂的幾件事就要商討了,不準備一下也不行。
不知寫了多久,只覺得桌上的燭火閃了一下,門口也傳來一聲輕響,卻見雲澈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登徒子!”衛長歌罵道,可心裡卻有一絲歡喜。
“我這不是想你們了,過來看看。”雲澈說道,一點不在乎衛長歌的話,反正他被罵的多了,現在也能免疫了。
走到床前,正好看到衛哲拌小嘴,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從雲澈心裡湧出,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碰碰小家夥的手,似是捨不得,竟然低頭在小家夥的額頭上親了親,既有奶香味又有衛長歌身上那股香味。
“長歌!”雲澈突然轉身叫道,衛長歌就看見雲澈眼裡似有一團火在燒,她一下愣住了,隨即又緊張開來,不知道雲澈會說些什麼,只覺得此刻不要讓雲澈開口才是對的,可是心裡又希冀著什麼。
可等了半天,雲澈突然苦笑一下,從懷中掏出一塊上好的白壁說道“這個給兒子戴上吧。是開過光的。”衛長歌只覺得有些失望,可她不是多話的人,既然雲澈不說,她也不會去問。接過白壁,只覺入手溫潤極了,因著燭火發出柔和的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這個就算了吧!”衛長歌輕輕將那白壁放在了桌上。
雲澈拿起來看了一眼衛長歌,幹脆轉身又走回到床邊將白壁放在了小家夥的襁褓裡。似是感應到什麼了,小家夥手一擺,抓到了白壁上,感覺舒服,又將臉也貼了上去。若不是怕吵醒他,雲澈覺得自己就快要笑出聲來了。
衛長歌冷著一張臉,卻也不好再上前取開。之狠狠瞪了一眼雲澈說道“以後不許直接稱我兒子為兒子!”
“哦,那要叫什麼?”雲澈心裡好笑,臉上卻繃緊問道。
“衛哲!”衛長歌不假思索地說道,她每次聽見雲澈直接叫小家夥兒子,都有些恍神,可下一刻又會覺得有些懊惱。
“小哲兒吧還是,孩子還小呢!”雲澈說道。
衛長歌冷冷哼了一聲,坐到案邊又開始寫寫畫畫,以為這樣雲澈會識趣點,不用自己逐客,哪知道雲澈竟然手撐在下巴上,靜靜地看著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啪!”衛長歌將手中的筆重重擱在桌上,說道“夜深,還請將軍回去吧!”
雲澈說道“再稍微呆一會吧,你寫的你的,不用客氣。”
“請自重!”衛長歌繼續說道。
“多看看你吧,明日我又要走了,這次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雲澈說道,眼神也是一暗。
衛長歌心裡也是感覺猛地有些失落,嘴上卻強自硬道“那就早點回去安歇吧!”
“我不在你們還是深居簡出的好。你做的事雖說現在還沒人知道,可是慕梓楚好了一定會再來的,還有其他的人知道了這裡有了新主人,就會打你的主意,有些人和事也不全是你能應付過來的。”雲澈認真地說道,以前他心裡只有國仇家恨,可眼下竟覺得有了不少牽絆。
衛長歌皺起眉頭,這些事她也曾想過,想要年後就搬到城裡去,可惹上慕梓楚只怕哪裡都不安寧。
“我還有些勢力,雖然不能全部說給你,可是你可以動用一部分。我這次走得比較偏遠,你若有事,一定不要急著處理,一定等我回來。實在不行,我希望你們可以馬上搬到將軍府去。”雲澈忍不住又說道,雖然這個提議十有八九衛長歌是不會同意的,可是心裡實在不放心,還是要勸一勸的。
“我會小心。”衛長歌淡淡說道。
雲澈見夜已深,該說的也都說了,就打算告辭,不想走到門口,只聽衛長歌輕輕說道“保重。”不過簡簡單單兩個字,可他心裡卻是突地一暖,看來衛長歌對自己的也不是全然無情。
看著雲澈翻身而出,衛長歌看看他剛剛做的位置,心裡突然覺得空蕩蕩的。寫了幾個字卻怎麼也寫不下去了,滿腦子都是紛繁複雜的事情和人。想了會,發現毫無思緒,外面的滴漏聲也提醒她,已經到了半夜,這才悻悻地脫衣上床,摟著小家夥暖暖軟軟的身子,只覺心安,很快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