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夜黑風高殺人夜,這句話在哪都適用。
那新任知府的馬車依舊不緊不慢的賓士在官道上,只不過車廂裡頭的燈火已經熄滅,看來是裡頭的人經不住睡意,已經睡了過去。
車廂外的馬夫仍在兢兢業業的趕著馬,只是在這寂靜的夜晚,即使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也抵不住睡意的襲來,只見他的頭顱越來越往下,突然,他被一陣顛簸給顛醒了!他趕緊張開眼四下檢視,發現四周還是寂靜一片,只有車軲轆在不停的旋轉著。
嘖,該死的石頭!
這下這馬夫不敢再有任何的懈怠,抓穩韁繩,往馬背上一抽,“駕!”馬車順著馬夫指引的方向前行,這次終於走回了平坦的官道了。
月光似乎穿不透那官道兩旁的高聳的大樹,斑駁的月影根本就無法讓人在黑暗中目視過遠,除非你武功過人,可惜這馬夫僅僅是一個平頭老百姓,他自然也無法看到遠處的那道陷阱。
我伸出舌尖,舔了舔閃著寒光的匕首,渾身的血液都在喧囂著,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興奮了。
一旁的夏荷全神貫注的盯著那輛馬車,如果她現在轉過頭,定會發現我的異狀,可惜,她沒有。
我強逼自己冷靜下來,只是一個人而已,有夏荷在就夠了,而我,只需將那車廂裡多餘的人解決掉即可,剩下的,就剩一對一的談判了。
來了!
那輛馬車越來越近,馬夫只管一個勁的趕路,並沒有留神前邊的路障——一條極細的天蠶絲,就這樣,他們離它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三,二,一!砰!
隨著我在心裡的默數,那輛馬車不負我們的希望,終於側翻在地,那匹馬兒被天蠶絲絆倒在地,痛苦的呻吟著。
夏荷不等那馬夫爬起,直接上前就是一個手刀,今晚我們的目的不是來殺人,所以我不準夏荷對他人痛下殺手,只需不要讓他們礙事即可。
而我,則把目光看向了已經四分五裂的馬車上,馬車裡的人開始漸漸的蘇醒過來,“嘖!發生什麼事了?!”
待他看清周遭的環境時,我的匕首已經送到了他的頸邊。
“請勿傷害他的性命,他只是個隨從!”一道聲音從那些碎片中響起,只見那人努力的撥開身上的木板,試圖站起身阻止我。
哦?我挑了挑眉,他居然不怕死的自報身份,目的就是換這個小童的性命?有趣!我將匕首收回,轉瞬即至的是我的手刀,那童兒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一句話,便被我打昏了過去,扔在了一旁。
我行至他的面前,俯身看著他,雖然沒有多少月光,可眼前這人的樣貌,卻已深深刻進了我的腦海。
哼!居然還是這麼弱啊,顏博顏書生!
沒錯,那跌坐在馬車殘骸上的人,正是那企圖對紫嫣不軌的書生,淳于寧玉的便宜丈夫,顏博!
“大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在下從未與人結仇,大俠是否找錯人了?”
雖然我很討厭眼前的這個人,可我不得不承認,在面對陌生歹徒的時候,他居然可以絲毫不變色的與我談判,這人,勇氣似乎見長啊。
“你無須知道我是何人,我來此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你打道回府,這陽城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低沉沙啞的男子嗓音在這黑暗中響起,我暗暗欣喜,恩,看來這谷寶寶開的藥的確不錯。
他一聽我這話,頓時皺起了眉,“大俠是讓在下離開?大俠可知,此番在下前去陽城的目的?”
“知府大人,依我看,這官位與這小命相比,還是小命要緊。”怎麼,這人還捨不得這邊疆的一個知府?哼,還說不是個貪權之輩?
“既然大俠知道在下是一方知府,為何還要阻攔?莫非這陽城真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不成?”他忽然義正言辭的打斷我,“如果大俠被奸人所用,特此來刺殺本官,本官只能說大俠是忠奸不分,愚蠢之極!”
我挑了挑眉,喲呵!還忠奸不分?!誰是忠,誰是奸?!“你憑什麼說你就是忠?你捫心自問,你就沒有做過對不起天地良心的事?!”
我的話一出,他頓時沉默了。
哼!答不上話了吧,就你這個色慾燻心之人,也敢在我面前談什麼忠奸?!
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突然幽幽的冒出了一句話,“是,本官確實做過違背良心之事,”他抬起頭看向我,“可正因為這樣,本官才非要去陽城不可!”
“這麼說,你承認你也不是個好官了?那我就更留不得你!”說著,我把匕首舉了起來。
“在下自認為不是人人稱頌的一代清官,卻也是兩袖清風,不貪人錢財,不誤人百姓。雖然在下以前一時糊塗,犯下過難以原諒的過錯,可現在下官正試圖將那份過錯化為自己勤政愛民的動力。而大俠現在所做之事,不正是天大的過錯嗎?在下相信,只要大俠肯將手中的匕首放下,就此離開,就是挽救了自己的墮落。”
笑話!我眯起了眼睛,墮落?!當初我讓你活著離開已經是犯下了天大的過錯,現在正是我改正錯誤的時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要闖進來!顏博,不要怪我,我給過你選擇,是你自己嫌活的時間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