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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延珏,恁是再渾也是吃了這大清朝二十幾年皇『奶』,雖是這會兒給小猴兒氣的窩了一肚子悶火兒,可今兒這場合,該端的架子也得端,該渾和的關係也得渾和。
且不論如今親疏,只說果新在朝堂中的地位,若是他日再起戰事,他想帶兵出征,如果得果新這個老頭兒附議,那皇阿瑪點頭的機率絕對更大,故此,總要給果新七分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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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等了,先開席吧,待會兒酒菜都涼了。”石猴子幾人前腳才走,延珏笑笑道,接著又吩咐道,“於得水,給果相和果大人倒酒。”
一聽這話兒,果齊遜都急忙站起來推諉道,“誒,這可使不得……”
尋常人家姑爺兒給岳父斟酒那是再尋常不過,可他們家兒這姑爺兒偏生鑲了金邊兒啊,恁說哪有讓堂堂親王給他們斟酒的道理?
回頭瞧著那個才要把酒遞給於得水的一個小廝,果齊遜怒斥道,“沒長眼睛的狗東西!”
“誒,這又何必。”延珏擺擺手『插』進話來,掃了一眼那嚇的直哆嗦的小廝,給於得水一個眼神兒,示意他拿過那酒後,又笑道,“今兒是自家兒家宴,支使哪個奴才不一樣兒。”
與此同時,拿過酒壺的於得水已經利索的斟上了酒。
恁說他於得水只是一奴才,可他是皇家的奴才啊,位高權重的果新道是卻之不恭,然那只是一區區三品巡演御史的果齊遜卻是好一番推諉,“怎敢勞煩公公……”
無奈於得水手腳麻利,半晌杯中酒已滿,果齊遜便沒有落座,藉著杯中酒,連敬延珏三杯,一說‘恕其因私鹽案纏身而晚歸’,再說‘謝其家中喪事俱幫著老父『操』持’,最後自是,“小女何其幸也,竟得七爺寵愛有加……”
說道此,不知是那前兩杯玉樓傾的酒勁衝腦,亦或是想起自個兒那無緣享福的躺在無名墳包裡的女兒,果齊遜竟抽抽幾下兒鼻涕,紅了眼眶。
“沒出息的東西,這是好事兒,哭什麼!”果新打斷他,歷目瞪他一眼,接著又堆起那滿是老褶子的臉,跟延珏打著圓場道,“瞧瞧,我這老三,就這一個閨女,這打小兒就是捧在手心兒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疼的不得了。”說罷搖搖頭失笑道,“讓七爺兒瞧笑話了。”
“誒。”延珏端起酒杯,皮笑肉不笑的道,“要是這麼說,本王還得感謝果大人你悉心栽培出這麼個好女兒。”
這‘悉心栽培’四字,延珏咬字極重,然果齊遜卻因未見到婧雅而尚並不知那石猴子在京城所作所為,故此沒有聽出其箇中諷刺意思,只謙恭的端著酒杯道,“下官不才,七爺謬讚了。”
見那果齊遜並無任何赧『色』,延珏皺皺眉,一飲而盡。
接下來俱是一些官腔場面話,咱不贅述,且說小猴兒那廂。
苞米麵兒大餅子似的月亮貼在天上,板著一張臉朝人間撒著銀『色』的渣子。
按說這初秋的風又賊又涼,鑽到人身上讓人直打激靈,可這後背呲了半天風的石猴子卻恰恰相反,這會兒她只覺得這件兒衣服像那鐵將鋪子燒的火紅的烙鐵,茲貼在身上,便燙的她皮癢肉疼,全身不適。
待過了拱橋兒,才到了沒人兒的碎石子兒路,石猴子咒了一聲兒娘後,便停在原地,利落的解著釦子。
“誒!”穀子連忙上前去抓她手,小聲兒道,“你幹什麼啊!”
“鬆手。”石猴子臉一沉,冷眼兒掃了她一眼。
穀子怔楞了一下,鬆開了手,她知道攔也攔不住,瞧這模樣兒,小爺兒今兒是真生氣了。
認識這猴兒這麼多年,雖說她『性』子涼,可真真兒什麼都由著她嘮叨,這麼正正經經的跟她說話不過只有兩次,一次是鬼節那天給她吃了肉羹,事後嘔吐三天的她冷臉兒告訴自個兒,以後每年的那天的飯裡不能有肉,還有一次就是今兒了。
說實在的,恁她倆是瓷,石猴子若是板起臉來,穀子也是沒來由的發怵。
“小爺兒……”穀子縱有千般嘴,這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瞧著那猴兒把自個身上那件兒衣服連解待扯的,不一會兒就扒了下來。
只剩一身兒裡襯的石猴子吹了個口哨兒,甩甩頭,神清氣爽的把衣服丟還給一臉楞的穀子。
“拿好了,待會兒包起來。”
“留著麼?”穀子一楞。
“回去燒了。”
甩下一句話,石猴子奔著前頭不遠處那壓根兒不湊熱鬧的油燈兒走去。
且說那仲蘭自打才剛小猴兒在那兒脫衣服時,便走遠了幾步在這兒侯著,對她來說,看那種所謂的‘熱鬧’,莫不如抬頭看會兒那清冷的月。
今兒的月,恁地皎潔。
就像十年前歸化的那個一樣,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仲蘭失神的『吟』著。
“嘛?做嘛虧心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