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的,糯糯的,冰冰涼,有一股子煙味兒。
嗯,就像是小時候冬日裡吃的那種帶冰碴兒的。
澀澀的,但很好吃。
這是小猴兒從來沒有嘗過的味道。
“好吃不?”
唇齒間擠出的一聲兒咕噥,把小猴兒從那兒時的回憶里拉出來。
轉眸,定睛,鼻尖兒頂著鼻尖兒。
許是太近,小猴兒倆眼兒倏的對上了。
可那交錯的視線,不耽誤她瞧見一雙漫著玩味的的狹長眸子。
大爺的!
小猴兒那正壓著倆石頭塊子的手使勁兒一拄,火燒屁股似的撐起了身子,然卻還沒起來,又被一結實的胳膊給撈了回去。
“嘶——我說你頭別過去幹什麼,轉過來爺兒瞧瞧。”延珏一胳膊肘子拄地半撐著身子,一手撈著那遠比想象中要細的多的小蠻腰,一臉玩味的瞄著那別過去的小腦袋。
只瞧著那小扁髻下頭的白蘿蔔似的嫩脖子泛著的那層紅暈,延珏今兒的一肚子火兒倏的一散而盡。
那種大男人的心裡瞬間充盈著他,心情真真兒大好。
感情這貨也會害羞?
“嘶……你鬆手……”小猴兒擰著身兒掙扎,卻無奈那看似擺設的白玉似的大手手勁兒大的離譜兒,這三扯兩扯的,還給自個兒扯栽歪了,狗吃屎似的又趴他身上了。
小猴兒一抬頭兒,那摻合著菸絲味兒的鼻息又無比近的掃在她的臉上,直掃的她臉上的那些個透明的汗『毛』,癢癢的,酥酥的。
這種感覺,對她來說是陌生的,就像是葵水初次來的那個晚上,那倆眼兒傻瞪的瞧著那自個兒『尿』的那攤血,無從下手,不知所措。
外頭的喪曲兒吹的熱鬧,祭棚裡四下竄著初秋的涼風。
可恁是再涼,也冷卻不了小猴兒臉上火燒的燙,她自個兒也不知道自個兒腦子進嘛水了——
為嘛心撲通撲通的狂跳?
為嘛腿兒都開始發軟?
為嘛奏是不敢瞧那主兒的眼睛?
嘛呀?
她從前也不是沒瞧過,不過就是一攤白點倆黑點兒,既沒花兒,又沒蝦,她為嘛奏是不敢瞧?
她憋著口惡氣,甩過頭,『逼』著自個兒對上那狹長眼兒,但一觸到延珏的眼神兒,她整個人倏的震了一下——
她瞧見過這主兒跟她耍橫時輕謾的眼兒,也瞧過他捉弄她時賤呲呲的眼兒,更瞧過他因為馴不住她時竄火兒的眼兒,唯獨沒瞧見過現下這種眼兒。
一種單純男人看女人的眼兒。
天津衛鍋伙十年,石猴子從來沒怕過什麼,可眼前這個可以稱得上是精緻的睿親王散發的那種氣息另她感覺恐懼,不由地流『露』出一種小動物受到驚嚇的緊張。
多少年後,當那紈絝不在,人『性』不在,忘情棄愛,唯剩冰霜的延珏每每把酒夜下時,年少時的一切記憶對他來說都是久遠而模糊的,唯獨這雙眼睛。
這貨有雙漂亮的眼睛。
尤其這會兒,明明是死命瞪著,硬撐著那股子‘殺氣’,然那一雙烏黑的靈動的眼珠兒裡卻好像是有兩團火在燒,整個人因此嬌憨的不可思議。
這雙眼睛,足以讓所有爺們兒心跳加速,體溫升高,但那貨貌似並不自知。
“你快鬆手!讓人瞧著惹笑話!”那嗓子眼兒擠出來的動靜兒嬌的,讓小猴兒都不敢相信。
親媽耶,親大爺誒,這‘勾欄送客’的矯情聲兒是她自個兒的動靜兒?
“出去。”延珏沉聲吩咐,那平素涼薄的聲線似是染了上好的女兒紅,似醉,似茫。
“看著外頭,任何人都不準進來。”延珏再度吩咐著那早就尷尬不已的於得水,眼神兒卻從未離開過身上的猴兒。
瞅嘛!
別他媽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