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鶴遠將她的頭發捋到耳後,溫聲道:“我的榮幸。”
尹蔓霎時間彷彿又回到第一次心動的感覺,不自在地看窗外:“等過完年,報社開始上班,我就要去報道了。”
姜鶴遠:“嗯。”
他們做了約定,在她去報社實習的這段時間裡,為了讓她靜下心考慮,他不再見她。
姜鶴遠本是緩兵之計,以為尹蔓在他的勸服下一定會改變想法,可是直到現在,尹蔓仍然沒有迴心轉意的意向。
她不再聽話了。
姜鶴遠猜不到她下一步會怎麼做,也不想去猜。他們不過是當下的他們,而當下煙花正繁盛,倒計時的鐘聲冗慢地敲響,所有的憂愁都將留給昨日,他的眼眸裡盛滿了她,唯能說出一句:“尹蔓,新年快樂。”
她踮腳親在他的臉上。
“新年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完結。真的完結,初稿都弄完了,修一下發。)
全文完
年假一結束,姜鶴遠如約把尹蔓送去報社,讓吳軒找了個靠譜的人帶。她還是與宋雪涵合租,報社裡發工資,一日三餐都可以在食堂解決,姜鶴遠為她佈置得面面俱到。尹蔓報完到後明天開始正式上班,他們從報社裡出來,姜鶴遠把她送回小區樓下。
到了地點,尹蔓卻遲遲不下車。
車門一開,他就要走了。
姜鶴遠沒有催她,囑咐道:“照顧好自己,採訪注意安全。”
尹蔓風馬牛不相及地說:“你之後還在雲市嗎?”
“不一定。”
話到這裡,也想不出更多的話了。尹蔓坐了一會兒,找不到理由再賴下去,只能道:“那我先走了。”
“好。”
他站在車邊目送她離開,就在她快要進入電梯時,姜鶴遠叫了一聲:“尹蔓。”
她迅速轉過身,帶著自己都未察覺到的隱隱期盼。
姜鶴遠:“等開學了,我等你的訊息,想好隨時聯系我。”
他等著她確切的答複,離開他,或者繼續和他在一起。
尹蔓應下,姜鶴遠的頭發長長了些,沒來得及剪,前面有點擋眉了,不穿正裝的時候,背脊依然挺拔,像服過軍役。她纖悉無遺地將他的面貌記在心中,以用來度過長久的分別。
再拖延也得說再見,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尹蔓無精打采地倚在電梯扶手上,明明是她拋下他,可他卻像先走的那個。
電梯門忽然自動開啟,尹蔓才發現電梯一直未動,自己竟然忘了按樓層鍵。
外頭空空蕩蕩,已經沒了人影。
自報社一別,姜鶴遠果然遵循諾言,沒有聯絡過她一次,尹蔓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總是走著走著路倏然回頭,如同一個神經病,幻想著姜鶴遠也許會在某個暗處偷偷觀察自己。然而事實證明這完全是她自作多情。偶爾尹蔓想極了他,甚至會忍不住給他打電話,卻又每每在按下通話鍵的第一秒火速結束通話。
他一言九鼎,說不見就不見,有時讓她産生一種錯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她?
他平時在做什麼,他就不想她麼,為什麼他可以忍得住,他會不會愛上別人?
這些問題一個連一個,彷彿沒有盡頭,還好她往往來不及深思,就會被突如其來的通告打亂,尹蔓每日跟著師傅四處奔波,當記者不像電視上演的那麼光鮮亮麗,姜鶴遠怕她吃苦,跟吳軒打招呼讓她跑人物,做深度訪談,但尹蔓主動提出跑新聞,常常在鄉下一待就是好幾天。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繁忙的實踐活動教給她的比書本上的白紙黑字多得多,令她受益匪淺,她與五花八門的人打交道,有五指烏黑的煤礦工人,也有財大氣粗的企業老闆,有孤寡無依的失獨老人,也有學富五車的知識分子……夜深人靜之時,尹蔓常在寫稿的空隙仰望漆黑的夜空,想起姜鶴遠家陽臺上的搖椅。
他們共享著同一灣月夜,那麼他會不會也在同樣的情景下,思念她。
尹蔓求知若渴地朝師傅取經,旁觀,見證,融入,敘述,人世的酸甜苦辣被賦予了更深的釋義,心胸在潛移默化中逐漸開闊起來,她不再反反複複地糾結於那些愛與不愛,人總是容易對親密的人要求更嚴格,可這本就是個充滿瑕疵的世界,越親密,瑕疵越大。她想,連邵江她都可以冰釋前嫌,和姜鶴遠為什麼不可以?
尹蔓在報社一直做到開學,這次為了避嫌,她沒有選修姜鶴遠的課。學院裡有和哥倫比亞大學合作的交流專案,她申請了今年的交換生名額。姜鶴遠雖然說送她出國,但尹蔓也想向他證明,就算沒有他,她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