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頭越離越近,周如如接連受到身體心靈的雙重摧殘,面色慘白,身如抖糠,她脫了力,緊貼著牆壁,彷彿這樣才能找到些許依靠,口中含糊不清地喃喃:“我沒有……我沒有做小三,我根本不知道……”
她突然轉頭看向大宛,眼神絕望,“真的,我發誓!”
豬妹不滿地掰過她的臉:“你別老動,萬一我手一抖,可不敢保證後果。”
大宛走過來,制住豬妹的手:“差不多得了。”
豬妹不料她會阻攔自己,憤憤道:“姐,你看她還敢狡辯!”
大宛知道豬妹是個沖天炮德性,見她還想上前,扯過她手中的煙扔在地上:“我說夠了!”
豬妹自認世界上再找不到比她更貼心的妹妹了,如今被她當著眾人一吼,有點丟面兒,氣急敗壞地說:“你就會沖我吼!明明她欺負你,怎麼我倒成了壞人?!”
其他人見她倆吵起來,猶豫著不知要如何勸架,氣氛隱隱僵持著,整條巷子只能聽見周如如的抽泣聲。
就在此時,一個冷厲的聲音驟然打破兩人的對峙。
“你們在做什麼?”
眾人下意識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男人疾步走進巷內,黑色風衣下擺擦過空氣,微塵飄揚。他身材挺拔如松,面容冷峻,隨著人影逐漸走近,那目光銳利如刀,有如實質,一刀一刀從她們身上劃過,威壓極重,氣勢逼人,一時間竟沒人說得出話來。直到看到躲在牆角縮著身子的周如如,他呼吸一滯,瞳眸猝然緊縮!
周如如抬頭看見他,霎那間猶如天降救星,帶著哭腔大聲喊道:
“小舅舅!”
尹蔓接到電話時正在化妝,這個月手頭發緊,她打算去醉生走一趟,多少賺點兒過日子。聽見大宛坑坑巴巴的聲音,她的手一抖,眼線一下歪到了一邊。
待匆匆趕到派出所,天色已黑。一進調解室,便見大宛和豬妹垂頭喪氣地坐在一旁,一個男人則坐在另一旁,低頭翻著一本冊子,看不清臉。
豬妹見到她,站起身急切叫道:“蔓姐,你來了!”
“肅靜,別吵!”一名年輕民警呵斥。
尹蔓想也沒想就掏煙遞給那民警,客客氣氣地賠著笑臉:“這位帥哥您貴姓?我妹她不太懂事,您千萬別介意。”
她的動作極其熟稔自然,那民警打量著她那濃稠的煙燻妝,不悅地擺手:“免貴姓何,我不抽煙,這裡也不讓抽煙。”
何警官簡單談了下事情的經過,尹蔓聽了半天,才知道原來豬妹她們不湊巧,在搞霸淩時恰逢周如如舅舅從外地回來,順路接她回去吃飯,等了半天聯系不上人,又正好遇到周如如那個跑走的閨蜜方知婷,方知婷一通告狀,終於被人家舅舅找上了門。同夥們反應過來後,一窩蜂全散了,只有豬妹在跑的時候被周如如拖住了腳,大宛又急得去拉她,兩人直接被逮了個現行。
夠倒黴的。
另一個較年長的警官喝了口水,補充道:“筆錄已經做完了,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對方家屬不同意調解,”他指指大宛兩人,“她們倒是強烈要求和解,但又提不出具體的賠償金額,一定要等你來和對方家屬商議。”
他公事公辦道:“你們好好協調一下,說不定能有轉機。”
尹蔓直接忽略了他後面的話,重複了一句:“等我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大宛,“你他媽又讓我來賠錢?”
何警官咳了兩聲。
大宛低著頭不敢看她。
尹蔓強壓下怒氣:“賠多少?”
何警官說道:“現在問題就在這裡,”他遲疑地看了那個男人一眼,“你這兩位……妹妹,目前無法和家屬進行有效溝通。”
尹蔓這才轉頭看向那個黑衣男人,不知何時他已放下了手中的書冊,她瞥了一眼,竟然是一本《治安管理處罰法》。他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裡,大約三十歲左右,氣質沉穩,劍眉英目,眼裡沒什麼溫度。尹蔓長期混跡於醉生,見他衣著考究,質地優良,看不出具體的牌子,心裡一下便有了數。
尹蔓咬咬牙,自知理虧,大丈夫能屈能伸,走到那男人面前深深鞠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躬:“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