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楠並不知道方之淇幫他生孩子是為了母親的醫療費,他以為方之淇和別的女人一樣一味的為了錢,什麼事都願意做。
就在上官楠坐進駕駛室,準備啟動車子的一剎那,發現車燈下的方之淇是那麼的落魄,那麼的可憐,忽然,他的內心裡又生出惻隱之心,轉念又想,怎麼說她也是自己兒子的親生媽媽,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上車,我送你!”上官楠搖下車窗,對街邊的方之淇叫道。
聞言,方之淇一愣,也許是太過驚訝,也許人太過虛弱,久久沒有回應過來,只是兩眼怔怔的望著上官楠,她著實心裡震驚不已,怎麼也沒有想到在自己最悲傷,最絕望的時候遇到的卻是他,而不是那位從小青梅竹馬的男友。
見她全身濕透,如破敗娃娃般愣在原地,瘦小的身軀任憑風吹雨打,上官楠忍不住在心裡怒罵兩句,“真是個蠢女人,蠢透了!”
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下車,用力拉起地上的方之淇,往車裡塞。
方之淇就這樣連拉帶拽地被上官楠愣愣地塞進車裡,回過神後,倒有點受寵若驚了,低眸掃視著自己濕得滴水的衣服,屁股不禁往前挪了挪,生怕自己一身水弄濕座位,殊不知,她的一身水早已弄濕了座墊。
剛沉浸在悲傷之中並不感覺到冷,此刻方之淇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一個千年冰窖,全身不停地抖動著,雙手抱緊嬌小的身軀,想以此獲取點溫暖,可全身冰冷而濕透,不管她怎麼捂緊,都無濟於事。
“會不會弄髒你的車?”方之淇嘴唇開始打顫了,仔細一聽,牙齒都在咯咯作響了。
上官楠沒有回答她的話,下意識卻將暖氣開到最大,不過後座依然傳來牙齒打顫的聲音,他也沒有過多去想,便脫下身上的西裝,丟給後座的方之淇。
方之淇看見上官楠的外套,並且上面還散發著屬於男人的淡淡體香,不由地想起去年的那個晚上,頓時兩邊的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支吾著說道:“不、不用,我不冷,我沒事。”
上官楠以為方之淇是嫌棄他的衣服,臉色一沉,口氣十分不悅的說道:“你真確定你沒事?難道牙齒打顫的聲音不是你發出來的!”
方之淇立馬囧了,不過轉念又想,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如果連一件衣服都拒絕,是不是顯得太嬌情,太做作了?
想到這裡,方之淇便毫不猶豫的把上官楠的外套穿上。
“你住哪?”上官楠兩眼注視的路況,徑直問道。
“房退了,準備回老家。”方之淇弱弱的說道。
說完,緊了緊懷裡的骨灰盒。
她現在唯一要做的是把許曼麗的骨灰帶回老家,好好安葬,所以今天上午她把出租房退了,本想退房後,今天下午帶著許曼麗的骨灰坐火車回老家去,可是下午剛從國外回來的男友不知從哪裡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兩人大吵一架,這還是他們有史以來第一次吵架。
方之淇記得去年這個時候,男友拿到出國進修的名額,時間是一年,出國前,兩人如膠似膝,許曼麗雖然平時勞累點,但也沒有什麼異樣,可當男友出國後不久,許曼麗突然發病,並且病情急劇惡化,當時的方之淇為了能給許曼麗治病,放學後,兼職幾份工作。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可每個月的打工費遠遠不夠每月的透析費和藥費,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正當方之淇陷入舉步艱難時,顧盼盼找到了她。如果不是許曼麗的病不能拖,如果不是醫生說想要病人好好活下去,只有換腎,她斷然不會答應顧盼盼的要求,她是一位傳統的女孩,從來沒有想過要為陌生男人生孩子來賺取一筆高額的錢。
可就在幾個小時前,男友知道她前幾天為了錢,剛給別的男人生完孩子時,是多麼的氣憤,多麼的痛恨,他罵她是隻雞,為了錢,賣了自己的身體。可她願意嗎?一百個不願意,可即使自己心不甘情不願,又能怎麼辦?沒有錢,媽媽就不能活下去。
原以為拿到了錢就可以放心給媽媽做換腎手術了,可事與願違,媽媽最終還是丟下她,去了極樂世界。
剛拉她上車時,上官楠就發現方之淇手裡的骨灰盒了,此時聽到她說回老家,上官楠也沒有多想,更沒有放在心上,他只是把她送到她家樓下就行,僅此而已。
“大晚上的,回老家應該沒票了吧!那你在哪下車?”上官楠淡淡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隨便停在哪吧!”方之淇實在不知道今晚自己去哪,大晚上的回老家的車票估計也沒有了。
聞言,上官楠皺了皺濃眉,早知道是這樣的答案還不如不搭乘她呢!真是同情心作祟!哎!算了,幹脆好事做到底吧!
上官楠打轉方向盤,朝附近的酒店開去。
方之淇落下一句話後,頭開始暈暈沉沉的,似有千斤重般,隨著車子輕微的搖晃,最後迷迷糊糊的閉上了雙眼。
二十分鐘後,車停在了一家酒店門前。
“下車!”
許久,沒聽見後座位的動靜,上官楠轉過頭,看見方之淇雙眼緊閉,但秀眉緊蹙,似乎很不舒服,嘴裡好像還在喃喃囈語著什麼。
連續叫了幾聲都沒反應,上官楠無奈,只有下車,繞過車頭,拉開後門,“喂!醒醒,下車了!”
說完,用力推了推方之淇。
此時的方之淇全身軟綿綿的,迷迷糊糊聽到耳畔邊的聲音,但就是睜不開眼皮。
推了幾下都沒有反應,上官楠感覺不妙,手伸向方之淇的額頭一探,溫度燙得嚇人。
“這女人怎麼搞得?月子期間還去淋雨,真是沒病找病!”上官楠埋怨幾句,不過口氣中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氣憤。
說完,又繞回駕駛室,迅速啟動油門,朝最近醫院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