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萬芳道:“依著我說啊,把那女的攆走,再把大強子在家裡鎖一陣子……”
趙靜又好氣又好笑:“媽,您別胡出主意了!這都什麼年代了,您怎麼還搞法西斯那一套呢!奶,”她轉向孫招弟,“倆人到什麼程度了?滾床單了沒?”
孫招弟臉上有些不自在:“嗨!你這孩子!這事兒我哪兒清楚,你得問大強子去啊。”
趙抗美嘩啦嘩啦轉著手裡的核桃,道:“小靜,你別跟著瞎摻和了。”
趙靜嘴上答應著,心裡卻打著自己的算盤,於公於私,這件事兒她都不能袖手旁觀。
“三爹,要我說啊,娶個外地媳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咱村裡娶外地媳婦的還少嗎?人家不都過的好好的?”趙靜坐在沙發上,一邊剝著夏威夷果一邊道,“關鍵是人靠不靠譜,如果娶個北京的,天天打架鬧離婚的,您看著不也心煩嗎?”
趙建新聽著這話就別扭,又有些心疼三十多塊錢一斤的夏威夷果,氣呼呼的抄起兩個,一邊賭氣的剝著一邊道:“他娶個北京掃大街的也不能娶外地的!他要敢娶外地的,我把他腿打折嘍。”
“三爹,您這思想有點落伍啊!”趙靜又把一個夏威夷果扔進嘴裡,“時代不同了,二十年前,工人多吃香啊,為了進工廠、農轉非都恨不得打破頭,可現在呢,誰轉居民誰後悔!農民多好啊,國家有補貼,村裡有政策,再瞧工人呢,天天工廠倒閉、裁員,不是買斷就是下崗……”
趙建又抓過幾顆夏威夷果:“別扯那些沒用的!”
這些話卻觸動了林月娟的心思,當年她嫁給趙建新就是看上他是居民戶口,又有份工廠的鐵飯碗,沒想到兩人剛結婚就趕上企業改制,趙建新下崗了,而他又有些好吃懶做,幹什麼什麼不行,倆人可沒少受憋屈。
想到這裡,林月娟道:“時代再怎麼變,那外地人也比不了北京人。”
“這話分怎麼說。要說家庭條件,外地的肯定比不了北京人,可就憑咱家這條件,還缺那三瓜倆棗的麼?肯定不缺啊,再說您跟我嬸兒也不是那麼勢利的人,肯定是心疼兒子,還怕娶個外地媳婦,兒子老不在跟前,看不見想得慌,對不對?”
林月娟忍不住道:“可不是嘛。”
趙靜笑了笑:“可您看看咱村裡這些娶本地媳婦的,哪個不是常住丈母孃家裡?就算不住丈母孃家,回頭有了孩子大多數也是丈母孃看著,爺爺奶奶想看一眼孫子都得提前跟人家打招呼,多憋屈啊。”趙建新哼了一聲,表示不服氣。
趙靜接著道:“外地人可就不一樣了,北京的教育醫療條件這麼好,他橫不能搬外地住去吧?只要在北京住,就得在您眼皮子底下,回頭生了孫子,丈母孃看孫子也得到這兒來,她人在屋簷下,還不得都聽您的安排啊?”
趙建新兩口都不說話了,細細品著趙靜這番話。
“而且,能來北京的外地人都鬼著呢,生了孩子,多少都得遺傳他媽點吧?而且外地人勤快,又是住著您的房子,您跟我嬸兒還不說東就東,說西就西啊!”
林月娟道:“我怎麼瞅著咱這些住房的沒幾個順眼的?”
“我嬸兒這話說的好,其實您挑兒媳婦,不是看本地外地,關鍵還是看人!咱話又說回來了,就算您死瞧不上外地的,真攔得住大強子麼?咱村又不是沒有因為這個出過事兒!”
趙靜這話事出有因,上個月村南老鄭家的兒子就是因為失戀臥軌自殺了。這話正擊中兩口子的軟肋,林月娟道:“可說的,現在這孩子啊……照你這麼說,咱就沒轍了?”
“他真要那麼沒出息,也由他去!”趙建新嘴上說的硬,可心裡也有些含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