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石流!!快跑!!”人群中崩潰的叫喊聲傳遍了金國的軍隊。他們腳下堅實的土地變成了兇猛的泥石流,卷著他們就往下沖去,就像處於大海般無助,被海浪席捲著。一下子,金兵眼前被潰落的泥土所覆蓋,鼻子和嘴巴充滿了泥土,呼吸瞬間被制止。他們的叫喊聲剎那被淹沒,整個人埋在松軟的泥土中,再也不見天日。
整座山都在轟隆隆地顫抖,這不是地震,而是洛熾與林奉奇對天時地利的利用。得知最近為多雨時節之後,洛熾決定利用陵州遍地的山脈。從線人得知金兵近日也逐漸移動到離陵州最近的兆興,他便看出了他們的目的,協同林奉奇演了這麼一出讓金軍全軍覆沒的戲碼。
梁軍在山頂,牢牢地佔據著安全的位置,冷眼旁觀著金軍隨著泥土翻滾下去,被掩埋,窒息而死,壓迫而亡。戰爭就是如此殘酷,能親眼看著對方在自己面前一下子死去,能手刃敵人毫不心軟。若不是你死便是我死。
泥石流逐漸停止下來,雨卻還在下,閃電在頭頂炸開,映出梁軍每個人臉上瘋狂的笑容,洛熾卻毫無表情,冷眼旁觀著這一切。泥土還在梭梭地往下掉,松軟的土地,泥石流的撞擊,雙重作用下把一些大樹連根拔起,席捲,翻滾,一直到了山下,砰地一聲,撞擊到硬石頭上。
轟隆隆的聲音消失了,剩下的是傷殘的金兵痛苦的□□聲。剩下一些沒有被掩埋的金軍,舉起劍從山下沖上來,洛熾把手指放在嘴中,吹響了口哨,剎那間,從旁又9出現了一隊梁軍,陳永在隊伍前頭,揮著劍,戰魂未老,一下子就刺殺了兩個金兵。梁國的援軍兇猛而充滿活力,一下子就佔據了主導地位。金兵餘魂未定,便已命喪黃泉。剩下的死的死,傷的傷,皆成了梁軍的階下囚。
戰爭的吶喊聲還在繼續,不過這裡現在已經是梁軍的天下。血色彌漫,腥味漸濃,終於,梁軍舉起了“梁”的旗幟,舉起了從金兵那裡割下的頭顱,“梁國萬歲!!梁國萬歲!!”聲音如雷貫耳,松動的泥土也抖了抖,滑落露出了底下死不瞑目的金兵。
承宗八年四月初八,金軍在陵州陵景山全軍覆沒,梁軍大獲全勝,一路高歌,收獲陵州。進城的那刻,縱然大雨仍然滂沱,百姓列隊歡迎,痛哭流涕,叩頭跪謝。
還有著許多百姓拿出自己家中儲存的蔬菜,扔向梁軍軍隊,以表示對他們深沉的敬意。陳永臉上洋溢著自豪的微笑,笑得嘴旁的鬍子都在顫抖。洛熾自然內心也是喜悅了,帶上了草帽,隔絕了雨水,他眼前不再模糊。這一路進城,能好好地看清楚自己眼前的路了。
梁軍收回陵州的訊息很快就傳回了長安,孝宗聽到稟告,當即開心地一拍桌子,誇贊了洛熾一番。
“現如今,金賊往後退了幾十裡,退到了兆興,洛熾他們已經進陵州城安定下來了。”方同稟告說。
“這自然是極好的,督促洛熾,乘勝追擊,拿下兆興!”孝宗眉眼皆是興奮的神色,嘴角不自主地上揚。
“是,臣遵旨。”方同低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那邊,芙蓉氏和李欣榮也在討論這事,得知洛熾收回了陵州,“我倒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真的有點本事。”芙蓉氏冷笑,“李丞相你選的人倒是不錯,只可惜我們被反咬一口。”
李欣榮誠惶誠恐,道:“太後,臣也不清楚他怎麼就和方同他們走到一起了……”
“怪只怪你自己看不牢!”芙蓉氏這時是又悲又喜,“白白讓方同和孝宗得到了這個契機!”
李欣榮的額頭淌下冷汗,認錯說:“臣辦事不力,請責罰。”
“現在再說這些還有用嗎?!當務之急,你要做的,就是幫哀家要找的那個儲君找回來。”芙蓉氏伸出手,揉捏了一下額頭,太陽xue正突突地疼。
“臣已經讓公孫抓緊在辦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李欣榮道。
“哀家就再信你一回,”芙蓉氏眼神一變,“既然如此,現在你就換個事情幹吧。儲君即將找到,你知道洛熾那邊要怎麼做了。”
李欣榮抬眼,“是,太後,臣已經著手去處理。”
流玖突然從旁邊出現,臉上神情古怪,似怒非怒。“流玖,有什麼事?”芙蓉氏挑眉,看著流玖走過來,餘光瞥了李欣榮一眼。流玖低頭,在芙蓉氏耳邊低聲交代了一些東西,只見芙蓉氏嘴巴微張,眼睛神色怪異起來,轉瞬那種怪異的神情消失了,變成了又驚又喜,臉上也浮現出了久違的紅暈。
李欣榮在座下,只聽到一兩句“十年前”“簡林筠”,感到雲裡霧裡,也摸不清是什麼事情。
芙蓉氏喜不自禁,當即把任務給流玖佈置下去,這是針對簡林筠的種種手段,李欣榮聽得心中一驚,心中感嘆這芙蓉氏真的心狠手辣,但只見流玖面不改色,淡定自若,便也料想到她平時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任務。
“就這樣吧,”芙蓉氏說罷,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眉眼也舒展開來,可她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人膽戰心驚,“我要簡林筠那個丫頭永遠不得翻身。”
“和我搶皇位的人,沒有好結果。”芙蓉氏眼珠子一轉,瞪著李欣榮,他覺著背後一涼,身後彷彿有鬼魅在耳邊嗖嗖地吹著風。
暗潮洶湧,風聲鶴唳,狂戾肆虐,非容人者心狠,毒辣,只道人心狹窄、無常,世事多變,又有幾個能隨遇而安?
風吹過境,吹亂了一地繁花。烏鴉悲鳴,布穀相思,春日繁華終將在桃花的血色中逝去。
“現在金軍已經退往兆興,”洛熾指著地圖道,“他們的援軍沒那麼快抵達,我們應該乘勝追擊,直搗敵人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