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大人。”他轉頭,看見來人是禮部鐘尚書,遂禮貌地低下頭道:“鐘尚書。”
“令尊身體可好些了?能站起來了嗎?”眾人皆知公孫尹恆是替他那個血脈堵塞,癱瘓在床的父親公孫成任職的,卻甚少在他面前提起。但鐘尚書在公孫成擔職時,曾經有過矛盾,至於是什麼大家也說不清楚,但以前公孫成是丞相,現在已經變成四品官員,而鐘某受現任左丞相方同的賞識提拔成了禮部尚書,自然是得意非常。鐘尚書這一舉動也不足為奇,只是旁人聽著覺得自己的處境尷尬,敬酒的聲音也一度變小了。
“噢,我不應該問這些的,怕是傷了公孫世侄的心。”鐘尚書一臉懊悔,“我自罰一杯。”說完,一飲而盡。
公孫尹恆冷靜地看著他,舉起杯,臉上露出了一個客套的笑容,“鐘尚書言重了,家父還在調養。多謝各位大人的關心。”他也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眸子裡泛著淡漠的光。
鐘尚書沒佔到口頭上的便宜,悻悻而去。飯桌上又恢複了之前的歡聲笑語。
閔柳彈完最後一首曲子,便行了禮,默默退到了一旁。“眾卿家,”只見最高處的太後開口,
“哀家希望你們能夠享受今晚,為你們準備了美酒佳餚,盡管盡興而歸吧。”鳳袖一揮,昔日武皇的風采彷彿回到了眼前。原來,真正進了皇宮才明白,她的敵人不是孝宗皇帝,而是這個風姿卓越的皇太後。她的手收回,輕輕落在了鳳椅上,眼神裡是讓天下臣服的自信,莫名讓人寒氣浸身。
太後語音剛落,孝宗開口道:“各位卿家盡興,寡人也同樣罷,自顧自地哈哈大笑,喝起酒來。他年紀不大,但手握天下的皇帝竟然被自己的母妃幹政,難怪孝宗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自己逍遙自在。
不知主上派遣林筠到孝宗身邊又能得到些什麼。閔柳心中一跳,除了她和林筠,難道就不會有其他月潭的死士嗎?她們的一舉一動是不是都在主上的監控之中?閔柳慢慢握緊了拳頭,抬起頭看向前方的眼睛裡卻迷茫一片。
晚宴過後,閔柳和其他的女孩子一同走回了尚儀局。第一次看見皇族的大排場,她們自然是嘰嘰喳喳講個不停。“你看那個梁大人,年輕有為,家中只有兩個妾室……”一個女孩子說著說著臉上浮起羞澀。
“怎麼了,你看上他了?”另一個女孩子用肩膀蹭蹭她。
“你……你胡說什麼!”
“你看你的臉,都像猴子屁股一樣紅了,還說不是……”
“難道你沒想過要嫁進一個富貴人家嗎?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司樂,莉錦她去哪兒了?”馮橙一趕回來就臉色急切地問道。
“陳莉錦她跟著茉芳郡主走了,”司樂嘆了口氣,“能得到郡主的賞識,也是她的福氣啊。”
馮橙一聽,被抽幹了力氣一樣癱坐下來,口中喃喃道:“她就這樣走了,那我呢,那我呢,明明這些事情都有我的功勞……”話到一半,她就捂住了嘴巴,害怕自己說漏嘴了一眼,恐懼地看向閔柳。
閔柳朝她溫柔地笑了笑,結果把馮橙嚇得抖了抖。閔柳無奈,她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只是這些大小姐從小就被驕縱著,耍些小手段被識破了就嚇得不敢說話了。閔柳嘆了口氣,凝眉看向窗外,不過她承認,陳莉錦現在的確比自己走的遠了。
太後誕辰之後,日子也變得清閑起來。那日,閔柳自己削了細竹子,拿出繩子,細細地擺好,在交接處綁上去。
“你在幹嘛啊,閔柳。”從外面回來的阿裡好奇地問。
“你們傣族那邊會做風箏嗎?”閔柳放下手中已初具樣子的風箏,抬頭問阿裡。
“哈哈,你可問對人了,我們傣族的俊男美女會唱歌,會跳舞,”阿裡湊近閔柳,“就是不會做風箏!”
閔柳颳了一下阿裡的鼻子,“是你不會吧。”
她拿起一張宣紙,用毛筆沾上彩色的顏料,細心地按照風箏的框架畫起來。“啊,原來你畫畫也那麼醜。”阿裡朝著閔柳吐了吐舌頭。
雖然閔柳很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但是她的確在畫畫上沒有天賦,看著宣紙上歪歪扭扭的蝴蝶,她心情大好,“走,放風箏去。”拉著阿裡就往外走。
誰說風箏醜就不能飛啦,放風箏講的是技術。可是閔柳在腦袋中仔細搜刮了一下,發現自己的技術也所剩無幾。索性破罐子破摔,先找個放風箏的地兒再說。
走得太快,又一直回頭看顧著阿裡,閔柳悶頭就撞上了一個人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