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閔柳就能下床了,雖然還不能很靈活地使出她的武功,但足夠她跑出去曬曬太陽。陽光像小貓的爪子一樣輕輕掃過閔柳的臉,癢癢的。
“小妹妹,”閔柳轉頭一看,一個眉清目秀的黃衣女孩子站在她旁側,雖不算國色天香,倒也是小家碧玉。她低著頭,眼神飄忽不定,“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給你哥哥。”說罷,遞過來一個荷包。
閔柳接過了荷包,看起來是姑娘親手繡的,她的心中有點忿忿不平,“誰告訴你他是我哥哥的?”閔柳掃了她一眼,悶聲說。
“這……”姑娘有點窘迫,“這是他跟大家夥說的啊。”
閔柳心中冷笑了一聲,“我會幫你給他的。”閔柳再也沒看她一眼,換了個方向繼續曬太陽去了。
姑娘頓時羞紅了臉,忙道:“謝謝小妹妹。”離開的步伐倒也輕快了許多。
閔柳悶悶地拔著地上的草,荷包?洛熾你趁我有傷,竟然去村裡勾搭小姑娘,也太沒義氣了吧。手上的勁用大了,竟又拉到了後背,閔柳吃痛一聲,把拔下來的碎草從手中遠遠地扔了出去。
“來來來,”洛熾提著滿滿的東西回來了,“我買了燒雞和燒酒,慶祝你下床。”他這副俏皮樣也能騙到小姑娘,閔柳斜眼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燒雞啊,吃啊,你不是最喜歡吃肉了嗎?”洛熾叫著她。
閔柳從兜裡拿出那個荷包,扔給他,“諾,這是那邊一個穿黃衣服的女孩子讓我轉交給你的。原來我和你是兄妹,哈?”閔柳揶揄他,大口咬下一塊肉。
“這……”洛熾似乎有些尷尬,“若不和他們這樣說,我和你兩個人住在這裡的確有些說不過去。這荷包,倒也是心意了。但我終歸是不能收的。”洛熾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這荷包這樣好看,怎的不能收?”閔柳問。
“你若覺得好看,就給你掛著。”洛熾把荷包遞給了她。
“我才不要呢。”閔柳推開荷包,“你不要浪費了別人的心意。”
“我們現在做的事情誰知道將來會怎樣,”酒在洛熾的手中,順著酒瓶滑落,落在酒杯之中,蕩漾著,“況且,我從來就對這些事情無能為力。”
說著說著,聲音便變小了,“才這樣傷了你們……”
閔柳並沒有聽清,但洛熾不肯收下荷包,她竟然飄過了一絲歡喜。發現這件事的她連忙在腦子裡鞭打自己,怎麼這麼不淡定,她在想些什麼呢。
一杯又一杯,酒過愁腸,就算他們相遇之後最開懷的一次了。聊著過去的種種,閔柳跟他說她去東塢山上打野人的事情,結果發現只是一隻黑熊穿上了人的衣服,不過最後倒也取了黑熊的膽交差。洛熾跟她講他去鳳嶺郡幫當地的衙門破了一宗離奇的無頭屍的案子,撲朔迷離,閔柳喝的臉蛋通紅,目光灼灼地看著洛熾,很認真很激動地聽她講完了故事。
喝到最後,竟是洛熾先趴下桌子,“你怎麼那麼沒用啊,”閔柳伸手打打他的頭,“繼續啊。”
“我和你,剛見面的時候……是互相看不順眼的,”洛熾慢慢開口,聲音很低。閔柳知道他醉了,也知道他說的是那個“她”。
“那天我幫靈音捉貓,沒抓到貓,從屋頂上摔下來,抬起頭卻發現你抱著貓朝我得意地笑。”洛熾咧起嘴角,眼睛不知看向何處。
閔柳嘴巴幹幹的,“我倒是都忘了。”
“後來,你要學武功,你說‘不讓別人再欺負姨母’,就是我的三娘親。那麼辛苦,你也去學了,”洛熾摸摸自己的頭,晃了晃腦袋,眼神愈發迷離,“去郊遊那次,你和靈音摔下馬,我沒去抱你回屋,你是不是生氣了?”
“你知道的,”洛熾勉強笑著說,“我一直喜歡靈音。”
“嗯,我不知道。”閔柳眼前突然出現了安月當時的樣子,那麼倔強,捂著受傷的地方,咬著牙,一滴淚也不肯流。
“後來,就經常找不到你了,但你似乎快樂了許多;但靈音,卻要嫁到了公孫府中。我聽別人說,是你陷害靈音,不,也不能說陷害吧,反正那個公孫就看上了她,”洛熾趴在桌子上喃喃道,“再後來,她就死了。”
閔柳悲從中來,問道:“你傷害了安月,對嗎?”
“她走了,都走了……”洛熾沒再說話,似乎昏睡了過去,呼吸變得平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