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變得愈加神秘。
“這是第二個關於他的秘密。巫十三想奪取鳳凰嶺,是因為他從白汀那裡聽過鳳凰嶺的事情,他知道這是個美麗的山嶺,擁有他夢寐以求但已經不可能再得到的一切。他想佔據鳳凰嶺的地脈。”
程鳴羽目瞪口呆。
侵佔白汀軀體的邪物,這樣看來同樣也是巫十三麾下的東西。
她猜得沒錯,他的目標果然是芒澤——或者說,是芒澤之下的地脈。
可是白汀當時所見的應該已經不是山神,而是山神與混沌的混合體,巫十三。她沒有認出來麼?
還是說,她已經認出來了,但卻仍舊相信他?
正要再詢問時,糕糜先生已經朝著她走近一步,灰白色的眼睛裡流露出狂熱的懇求。
“退回去!”應春大喝。
糕糜先生不為所動,他靠得近了,程鳴羽能聞到他身上帶著的腐爛的臭氣。
“幫幫我,山神。我幫了你們,我把巫十三的秘密告訴你們,你應該要幫我的。”他大叫,“這叫有來有往對不對?你必須幫我!”
木箭的尖端幾乎抵在他的額頭上。
“我的要求很簡單。”他的聲音漸漸軟下來,“你讓長桑救救我,把我恢複原狀行不行?”
“……恢複原狀?”
“不是說我的臉和身體,是我的……我的……”他結巴半天,也說不出來要恢複什麼。
與巫十三長久地呆在一起,他似乎也已經被他同化了。無論是軀體、臉還是行事作風,一切都沾染了邪佞,已經不可能簡單地透過長桑來恢複。
所有人都沒有出聲,只是看著他。
“不行嗎?不可以嗎?”他轉身跑到長桑身邊,“你不是神靈麼!救我啊!我也是無奈的!為了活下去,我才會幫巫十三辦事!”
“你害了鳳凰嶺不少人命,還有臉讓長桑幫你?!”憤怒地吼出聲來的是伯奇,“殺人是犯禁的!是大罪!”
他一把將糕糜先生推倒在地。
糕糜先生踉蹌著站起來,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快步走到了芒澤邊緣。
在芒澤下方,無數呆滯的病者正仰起頭看他。
“救我之後,我可以留在鳳凰嶺,我可以救他們的。”他指著下方的人群對程鳴羽說,“快啊!命令長桑救我!你不出聲,這些人可就立刻會死。”
程鳴羽立刻將春山行轉向,再次瞄準糕糜先生的額頭。
“你敢?”她咬牙切齒。
糕糜先生不止是臉已經不似人,就連他腔子裡頭那顆心,也已經完完全全被邪物同化了。
糕糜先生的手指動了動。
三兩個農人發出了沉悶的呻.吟。他們捏住自己的脖子,用青筋暴起的手,生生折斷了自己的頸骨。
脆響與人體倒地的聲響傳來,程鳴羽勾握弓弦的手指都發白了。
“這次是六個。”糕糜先生看看程鳴羽和她的箭,又看看長桑,“救我啊!快啊!快!我數五聲,不救的話,這次要死十個。一……”
他才剛剛開始數數,程鳴羽手中的箭已經離弦。
原本平平無奇的木箭,竟在脫弦的瞬間,籠罩了一層淺金色的光亮,直沖著糕糜先生而去。
他的“二”還在唇齒間亟待發出,木箭已經擊中了額頭。
銳利的箭尖在面板下沒入一半。
原本籠罩在箭身上的靈氣忽然像是爆發了一般,轟地裹住了糕糜先生的身體。
他再沒有發出一句聲音的機會了。軀體從燃燒到化為灰燼,不過是瞬間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