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鳴羽:“出去轉轉。”
穆笑扔給她一個玉蘭花小人:“那你去跟它們玩吧。”
程鳴羽:“……”
她慢吞吞離開留仙臺的時候,那四人已經開始討論另一個話題。鳳凰嶺許久沒下雨了,應春和穆笑身為草木形成的精怪,心中都有些不安。“去找甘露仙問一問吧?”應春對其餘三人說,“咱們是不是得祈雨了?”
程鳴羽心想,這事情應該與山神有關,但顯然這四位大仙都認為她這個山神沒什麼用處,也不必與她商量。甘露仙是誰?她心中好奇極了,但方才的不快令她沒法回頭,幹脆將玉蘭花小人放在一旁,從留仙臺上躍到地面,跑入了林中。
楊硯池正在自家背後的菜地裡發呆,眼角餘光瞥見有個人小心翼翼地從林子裡走出。
他眼睛都不抬,已經知道對方是誰。
“你手好了?”
程鳴羽連忙沖他伸出手:“全好了。”
楊硯池瞥了一眼,嘴上沒吭聲,心裡瘋狂轉動著一個不方便說出口的念頭:山神果然還是應該讓他的恩人長桑來當。
程鳴羽坐在他身邊,心裡稍稍覺得踏實。這男人是鳳凰嶺上能與自己交談的普通人,程鳴羽感到異常安心和踏實。
她開始跟楊硯池說方才的事情。
楊硯池起先聽得不太認真,但等到程鳴羽提到巫池,他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我覺得自己完全不像一個山神,只是一個安插在鳳凰嶺上的吉祥物,作用也僅僅是用於維持芒澤運轉。”臉上還帶著酒液燻出的潮紅,程鳴羽眼裡盡是沮喪,“我完全沒任何作用。”
楊硯池隨口安慰她:“你本來也只是想吃好喝好而已,現在不正合適麼?”
程鳴羽沉默片刻,說不出話。她心中自覺是不合適的。雖然一開始確實只是想吃飽喝好,但先是碰上了鬼師,隨後又遇到吳小銀與蛇怪,再加上她親眼見著鳳凰嶺因為山神歸位而漸漸活過來,便漸漸明白,山神並不是一樁容易的差事。
“挺久沒下雨了,他們打算祈雨,可也沒想過跟我商量。”程鳴羽嘀嘀咕咕。
楊硯池聽到這裡,倒是想起了昨天小米跟自己說的一件事。小米每天除了幹農活、幹家務和跟金枝玉葉吵架,最令他開心的莫過於在井邊和觀聊上一會兒天。可觀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好不容易昨天冒頭一回,那原本光澤豐潤的黑發不知為何,竟變得幹巴巴。據觀所說,這是因為久不降雨,鳳凰嶺上的湖泊水淵全都變小了,自己自然也受到影響,變得虛弱。
“你知道怎麼祈雨嗎?”程鳴羽問他,“長桑以前有沒有教過你?”
“這怎麼可能教我。”楊硯池很快岔開了話題,“說到巫池,我正打算請你幫一個忙。”
程鳴羽一下來了精神:“請我幫忙?”
楊硯池神情嚴肅認真:“對,請山神,幫我一個忙。”
程鳴羽覺得自己有些輕飄飄了:“你說你說。”
“帶我出鳳凰嶺。”楊硯池輕聲說,“我要回長平鎮。”
自從聽吳小銀提到長平鎮的巫池,楊硯池心中便始終惴惴不安。他知道長平鎮被那炮彈砸過之後,不會再剩什麼人,但……但萬一呢?
如今程鳴羽又說巫池的形成這般詭秘,楊硯池愈發提著一顆心。
長平鎮是他離開養父之後,自己真正駐守的地方。雖然在此地紮營還不足一月,但楊硯池心裡存著一個念頭:他要好好管理長平鎮上的人。
若還有人活著,他便將他們帶離長平鎮。若真的全無人煙,至少他能收攏遺骨,不讓那些還無法離開的魂靈被混沌吞噬。
他此時甚至想起長平鎮出事當夜,自己聽到的那些帶著尖利呼嘯之聲越過高空的魂靈。有的人走了,但他不知道,是否還有人茫茫然死去,至今還在鎮子的廢墟中徘徊。
能幫自己忙的,也只有程鳴羽一人而已。楊硯池與長桑、穆笑等人接觸過,雖然知道他們神通廣大,但他們也確實不可能幫助自己這樣的凡人。
果不其然,程鳴羽一下站了起來:“對,我是山神,我可以穿過這片迷霧……我能帶你出去!”
楊硯池連忙點頭:“正是,因為你是山神,只有你才能幫我。”
他說了一些好話,程鳴羽頓時飄飄然,但很快,她斂了面上喜色,神情嚴峻:“你回去做什麼?”
楊硯池坦白與她說了,程鳴羽認真聽完,十分欽佩:“你這人這麼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