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的真名當然不是大米。程鳴羽心想,這人不肯對自己誠實,可自己卻有一些真心話想跟他說。
雖然不誠實,但眼前的年輕人瞧著是可靠的。
可能因為他足夠英俊,也可能因為他總一副懶洋洋沒精神的樣子,所以沒有任何威脅性。
程鳴羽拉了拉楊硯池的衣角。楊硯池側頭靠近她:“嗯?”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程鳴羽小聲說。
她顯然是很緊張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帶著懷疑似的。
楊硯池點點頭:“好,你說。”
他很沉穩,程鳴羽的緊張緩解了一些。
“我想了很久,我想知道為什麼芒澤會認可我。”她貼近了楊硯池的耳朵,“我想起來了,這秘密和我阿媽有關。”
楊硯池又點點頭:“嗯?”
程鳴羽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說:“我阿媽,她不是人。”
楊硯池頓時縮了縮肩膀,驚訝地睜大眼睛。
倆人靠得很近,他看到了程鳴羽臉上的鄭重其事,程鳴羽也看到了他眼裡那個小小的自己。
“不是人,是什麼?”
“是一個妖怪……哦,用穆笑和應春的話來講,是精怪。”程鳴羽一字字說,“我若沒猜錯,她應當是從鳳凰嶺出逃的木芙蓉花精。”
山風拂過,落盡了花的木芙蓉簌簌而動,葉片摩擦著,聲音又細又小。
吳小銀做好了簡單的粥菜,放在小桌上,抱起床上的小孩,坐在桌旁,拿著小勺子一口口地喂他。
小童不肯吃,一雙淺綠色的蛇瞳盯著吳小銀。
吳小銀親暱地依偎著他的臉龐:“不吃怎麼長大呢?乖。”
小童伸手抱著她,靠著她脖子小聲哼哼。吳小銀摸摸他腦袋,又舀起一勺稀粥。
“吃吧?”她勸著小孩,聲音又細又溫柔,“不吃就不像阿泰了。”
蛇瞳的孩子抖了一下,終於張開口。
他的舌頭是尖長的,前端還有裂口。粥水倒入口中,他囫圇吞了,但很快整個人都跳到地上,哇的一下吐出來。
吳小銀扔了勺子,呆呆坐在桌邊。
“不像。”她喃喃說,“不像了。”
小孩連忙回身抱著她的腿,發出細細的聲音:“阿媽。”
他說話的聲音是生澀的,語音不清晰,像是剛學說話還沒有多久,含含糊糊。
吳小銀看著他,眼裡滴下淚:“我的阿泰還沒學會說話。你學得不像。”
她捂著臉哭出聲:“我要見阿泰,不是你……不是你這樣的……”
小孩坐在地上,雙手仍抱著吳小銀的腿。
他像是懇求,又像是試探:“阿媽,你吃我吧。你吃了我,就能看到阿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