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越在墓坑邊駐足良久。
不過田籍知道他並非沉湎於情緒中,因為在馬骨出現的一刻,他的目光就再沒有挪開半分。
如今的目光越發沉凝專注,彷彿想找尋什麼。
很快,田籍就發現對方視線落在馬的一條後腿骨上。
腿骨是斷裂的。
於是田籍試探問道:“這是你當年要醫治的傷?”
茅越點頭道:“因為我並非主攻獸醫一道,所以當時為了穩妥起見,開了一箇中正平和的方子,需要一個月方可痊癒,雖然慢些,但勝在安全穩健。”
“也就是說,這匹馬沒等夠一個月腿傷痊癒,就死了?”田籍有點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不過茅越卻給出了更精確的判斷:“哪有一個月那麼長,此馬根本就在我用藥三天後暴斃的!”
隨即他指出骨頭斷面處的一些骨刺,解釋這是傷藥起效時間的證據。
田籍不懂瘍醫,不過他知道茅越沒有撒謊,所以相信了他的判斷。
“那麼,真正的死因是什麼?”
既然茅越當時開方,寧願慢一點也要確保安全穩妥,那馬突然暴斃,跟方子的關聯就不大了。
這時茅越為了更仔細查驗,直接跳到髒汙發臭的墓坑下。
很快,他又有了新發現。
馬脖子也斷了。
裂痕不算明顯,但經過長時間水土侵蝕,骨骸有所位移,再不明顯的裂痕,也全都顯露出來。
“這處傷痕茅越當時沒有發現?”
田籍話到嘴邊,自己先愣住了。
他發現這是一個蠢問題。
斷腿,尚可找醫者醫治。
斷脖子,那隻能找神仙。
至少醫者秩二鈴郎,並沒有起死回生的神奇本領。
“是有人用蠻力直接扭斷的,手法粗糙,根本就是毫不掩飾!”
茅越再次展現出一名老瘍醫的本領,從斷面的蛛絲馬跡中瞧出了外行難以洞察的資訊。
雖然這種本領並沒有用來醫治過活人。
“或許這就是他自己說到,‘擅長給死物斷症’的意思?”
田籍思忖著,心中忽然一動:“這不就相當於前世的法醫嗎?”
“難道……這位來自徐國的秩二鈴郎,真正的天賦居然是仵作、法醫之類的職業?”
“那怪不得他都這把年紀了,還混得這麼慘……”田籍心中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