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那個香囊!”
一聲不合時宜的長喝,打斷了原本場間旖旎浪漫的氣氛。
眾人紛紛向著喝聲望去,其中孫崔二氏的人更是大多面露慍色。
便見林地外,兩名衣衫襤褸的男子,正合力推著一架獨輪車往這邊走來。
獨輪車的樣子明顯是臨時拼湊而成,走得搖搖晃晃,連帶上面馱著的黑黑髒髒的物件也是一振一振的,彷彿隨時會摔下來。
倒是跟兩人狼狽的模樣十分相稱。
很快有人認出了兩人的身份,輕呼道:“那不是田博聞與田氏的護衛麼,怎麼此時才回來?”
又有更多人認出他倆:“我記得先前他們車衝得太猛撞壞了,估計是步行回來耽誤了吧?”
“他們車很早就壞了,離此處並不遠。”又有人分析道,“我看多半是他們覺得丟臉,所以徒步射獵,才耽誤到現在。”
這時,那輛臨時拼湊的獨輪車終於不堪重負,“吱呀”一聲散架了,上頭的黑物隨即“嘭”的一聲也翻到在地。
好在此時兩人也終於來到林地中間,所以眾人也得以看清“獵物”的模樣。
鹿狀、有角,但體型明顯不及孫智的母鹿,角也是破損的不成樣。
最關鍵的時,此鹿身上毛髮全無,黑不溜秋的,身上還傳來一股焦肉味道,顯然是被大火燒過。
這時,田籍來到孫智與飛鴻夫人面前,指著自己的獵物,理直氣壯道:“我的獵物還未參評呢,怎麼就認定孫子睿是頭名了?”
他這番說辭,立即讓孫氏人群洶湧起來。
有人忍不住大罵道:“你這坨東西黑不溜秋的,要體量沒體量,要外表沒外表,也好意思跟子睿君的‘踏雪尋梅’相提並論?”
就連崔氏的人,也有不滿的聲音:“我觀此物殘留的毛髮,生前當是一頭白毛幼鹿吧?還早早生了角?若還活著,倒也不失為一件送給淑女的好禮。但你們怎麼就把它燒成這樣啊?這不是焚琴煮鶴嗎……”
“就是就是,依我看,他大概是少時窮慣了,看到野獸就想著吃,乾脆殺掉燒熟,準備獻給叔姜嚐嚐鮮吧……”
這最後一人的話明顯是在調侃田籍,但被他這麼一說,包括姜瀅在內的一眾貴族女子,頓時對著“幼鹿”露出憐憫的目光,以及,自然而然地對田籍怒目而視。
被這麼多貴人淑女群起圍攻,田籍臉上依舊怡然自得,但井彘卻有些受不了,下意識將目光投向自家公子求助。
後者也當即走上前來,對田籍半是斥責半是規勸道:“博聞莫要胡鬧。今日大比輸就輸了,可別將平原田氏嫡系的臉面也輸掉。”
公子這番話語氣不可謂不重,井彘聽完直接就跪倒在地磕頭認錯了。
但作為被直接點名的田籍,依舊面不改色,反過來問道:“我記得這大比的評選獵物的規則,只考慮重量與珍稀度,好像沒說過死活吧?”
田籍這一問,眾人頓時啞口無聲。
不是被他話問住,而是驚歎於有人臉皮竟能厚到這種程度。
當即就有田氏護衛不滿道:“就算不論死活,你這東西小胳膊小腿的,能有多重啊!”
“能有多重稱一下不就知道了嗎?”田籍毫不退讓。
見眾人還是沒有反應,他又喝道:“趕緊稱啊!稱完我回去還想嚐嚐它的肉好不好吃呢!”
……
“幼鹿”比成年公牛還重!至少遠遠超過孫智的母鹿。
看到這個結果,不少人驚得說不出話來。
但若僅僅重量勝過,依然不足以取代孫智的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