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殷喜的心不是這樣想的啊。
在從謝況那裡得知殷宏為了她和秦曉珍吵架後,她盡管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想,殷宏應該是悔過了吧?
殷喜忽然就想起了柯閑曾感慨過這樣一段話:
人啊,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如果有天當初覺得是垃.圾的東西忽然不在了,那麼那些卑劣的人們又開始把垃.圾東西當成珍寶尋找。
但那東西到底是垃.圾還是珍寶呢?
其實誰也說不清楚。
殷喜記得柯閑當初在說完這段話後還笑眯眯的回頭看她,她歪著頭笑問殷喜,“小喜,你說這種人是不是很可笑?”
殷喜當時覺得柯閑說的很對,於是便順從的點了點頭。可如今她隨著謝況走在去看望殷宏的路上,寒風一股股的向她撲來,她將手塞入口袋中,又從心裡默默加了一句:
其實這種人不僅很可笑,還很可憐。
“……”
曾經殷宏微胖,眼睛不大但雙眼炯炯有神。因為臉型較圓,所以他看著並不顯老。如今他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一下子蒼老的幾十歲,眼中找不到一絲光彩。
殷喜剛進去時,殷宏並沒有看她。
他只是躺在病床上呆滯的盯著天花板,微微張著嘴呼吸,像是在努力活著。後來他感受到殷喜的存在了,眼珠子動了動向著人影望去,接著嘴巴就開始抽搐,是謝況將他扶了起來。
“喜……”
“小、小喜……”
他現在是連話也說不利落了,伸出手來顫抖的想去拉她,殷喜看了眼他因為吊點滴而腫起來的手背,沒有動。
殷宏現在很可憐,殷喜身為他的女兒,說心中沒有一絲波瀾是假的。但她並不能忘記曾經殷宏對她的所作所為,直到殷宏倔強的伸著手不放下,哆哆嗦嗦的從齒中擠出幾個字:
“你、你別再……離開我了。”
為什麼要這樣說?
你不是一直都盼著我趕緊滾出這個家嗎?
你不是看到我的臉就會憤恨生氣,甚至還想將我送給別人來鞏固殘破的殷氏嗎?
千言萬語的怨恨,最後被殷宏這句話打擊的殘破不堪,殷喜的眼淚瞬間落下,她咬唇別過頭不去看他,僵硬的說道:“我不會原諒你。”
這麼說著,她卻已經握住了他的手。
殷喜來看過他後,醫生說殷宏的精神狀態有了好轉,但他的各處器官仍在繼續衰竭,他們只能盡力維持,卻做不到把他救活。
從醫院出來後,殷喜接到了傅景時的電話。
她抽了抽鼻子一個人站在寒風中,那麼冷的風,卻還是凍不住她的眼淚。
“你哭了?”
“沒哭。”
就是因為知道傅景時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所以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的理直氣壯。
此時她真的好慶幸自己能跟著傅景時回來啊,不然她恐怕這輩子都會活在對殷宏的怨恨中。想起殷宏哆哆嗦嗦的對她說的那些話,殷喜的眼淚怎麼止都止不住。
“傅景時,我現在好想你。”
渾身都凍得僵硬,殷喜懷念著傅景時的體溫。那邊傅景時聽到後低低笑了一聲,回道:“那你想不想現在見到我?”
殷喜想,所以她如實說道:“我現在在醫院。”
“我知道你在醫院。”
安靜的聽筒中忽然傳來一聲類似關車門的悶聲,接著有風聲從裡面傳來,男人含笑著說道:“小喜,抬頭往前看。”
不遠處,自己心心念唸的男人就舉著手機正對著她笑。殷喜愣了一下,這才開始慌慌張張的去擦眼淚,喜悅與悲傷混合在一起,她握緊手機一步步緩慢向他走去,走了幾步,她忽然站住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