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喜吃完飯去洗澡的時候,傅景時還是接通了傅青州的電話。隱隱約約間她聽到什麼‘a市&09;等字眼,心中微微有了思索。她想,應該是傅青州在催促他趕緊回a市吧。
其實殷喜內心是糾結的。
她知道傅景時遲遲不回a市,是為了等她,但她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去,因為那裡有太多她不想去面對的人,那是一座讓她有些無法割捨的回憶,卻又令她痛苦的城市。
傅景時公寓的浴室中有一整面的鏡子,在洗完澡後,殷喜站在鏡子面前擦頭發,擦著擦著,她注意到自己脖子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湊近一看,心裡不由的咯噔一下。
在她揚起脖子的時候,下巴下的三指處有一塊很明顯的紅色指印,那是今天下午楚昭在抓她時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傅景時在下午接她時,有盯著她這個地方看了很長時間。
真的是什麼也瞞不過他。
等殷喜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傅景時還在打電話,只是他的態度明顯發生了變化,望著他淡漠的側臉,殷喜在靠近時聽到聽筒中有人弱弱喊了他一聲‘傅總’,殷喜面色一僵,總覺得電話裡人的聲音,像極了她們酒店的經理。
“阿時——”
一等電話結束通話,殷喜就主動靠了過去,傅景時將手機扔到一旁,順手鬆了松襯衣領口,淡淡瞥她。“你今天見了什麼人?”
殷喜張了張嘴,不等她解釋,傅景時就繼續問她。“你見了楚昭,為什麼要瞞著我?”
“你脖子是怎麼回事?也是他弄的?”
當傅景時將指尖觸到她脖子時,殷喜下意識的躲了躲,她咬唇對上傅景時泛著冷光的黑眸,心也一點點開始泛涼。
似乎一關繫到楚昭的事,他就無法保持理智。無端又想起記憶中那個決絕的背影,殷喜眼眶發紅。“沒錯,我今天就是見到楚昭了。”
“你想怎樣?又要不聽我解釋按著你自以為的劇情給我定罪嗎?”
當初傅景時那個決絕的背影真的是傷她太深了,就這麼想著,殷喜的眼淚就出來了。淚眼朦朧的她沒有看到傅景時那緩緩恢複溫度的雙眸,他試圖將殷喜抱回身邊,卻被她一下子甩開了手。
“小喜——”
嘗試了好幾次,傅景時終於還是將人圈在了自己懷中。只有感受到殷喜身上傳來的溫度,他緊繃的神經才能鬆懈一分,他抱緊殷喜,對著她低低的說道:“小喜,對不起。”
悔恨有一次就夠了,傅景時不會再給自己留下第二次犯錯的機會。
當初他們是因什麼分開他從來都沒有忘過,雖然剛才他在得知殷喜見了楚昭後還瞞著自己很是憤怒,但他從未想過再把她從自己身邊推開。
“是我不好,別哭了。”
知道殷喜是誤會了自己,於是他趕緊解釋道:“其實我剛才沒有亂想,我只是不想讓你和他有過多接觸,他是個很危險的人,我怕你有危險。”
“你少說漂亮話了,你敢說你一開始看到我脖子上的手指印時,沒有亂想嗎?”
傅景時臉色有一刻的不自然,他嘆了口氣將臉埋在殷喜脖間,撫著她脖子上的紅痕久久沒有答話。半響後,他才很輕很輕的又給她道了句歉。
其實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在他初看到殷喜脖子上的印記時,的確有片刻的亂想,畢竟他的猜疑心與安全感並存,而如今他所做出的所有行為,也都是因為太缺少安全感罷了。
或許就是因為當初的事情,所以傅景時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殷喜的內心還不夠好。他對殷喜沒有安全感,同樣的,殷喜也對他沒有安全感。但這是兩個人必須要經歷的磨礪,只有過了對彼此不信任的關卡,兩人才能順利在一起。
晚上睡覺的時候,傅景時將她抱在懷中箍的死緊,殷喜說了他好幾次他也不改,後來她徹底放棄了,任由他這麼抱著。
殷喜是以為傅景時還在想楚昭的事情,其實她不知道的是:這次楚昭的出現不僅僅只是讓她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憶,就連傅景時也是一樣的。
“小喜,跟我回a市吧?”
關了燈的臥室一片漆黑,就在殷喜昏昏沉沉即將睡著的時候,她又聽到了傅景時的聲音。
殷喜抽了抽鼻子,背對著傅景時問道:“回不回去有什麼區別嗎?反正在哪裡我都沒有家。”
無論是生她養她的a市,還是這座讓她忙碌又給了她生存地方的b市,輾轉多年,她始終都是自己一個人。
安靜的空間裡,殷喜靜靜數著自己的心跳聲,沉穩的心跳象徵著她鮮活的生命力,正當她閉著眼睛繼續傾聽時,有冰涼的吻落在她的眉間。
她聽到傅景時對她說:“小喜,從今以後,我給你一個家。”
淚濕了枕巾,傅景時不會知道,他這句簡單的話勝過了千言萬語。那晚殷喜的淚就沒有止過,她趴在傅景時懷中一直哭著,彷彿要將自己前半生所受過的苦痛,全部哭出來。
她想,就算傅景時以後不要她了,她也永遠不會忘記這一晚他帶給她的感動。
有這麼個人曾在這漆黑的夜中對她承諾,他會給她一個家,讓她有所依靠再也不用漂泊。
殷喜從不貪心,這樣的感動,一生有一次——
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