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家裡那麼窮,阿宏都那麼可憐了,我都走了憑什麼還要你留下來巴著他不放?”
“你讓他怎麼養你?他都過得那麼苦了每一分錢都是在救命,我憑什麼還要讓他掰出來一半給你用!”
“殷喜,你告訴我,憑什麼?!”
面前這個忽然發狂的女人,真的是她的母親嗎?
殷喜聽著她一聲聲的質問,看著她再也不清明的雙眸,冷眼看著她被人強制壓了出去。
“生我養我的父母,一個質問我憑什麼被他們養,一個嫌棄我為什麼還賴在他家裡……”
“傅景時,你說我是憑什麼呢?”
這段記憶是殷喜不曾記錄在密碼本中的,每一個場景,都像是在淩遲,她握著筆在回憶時都渾身發痛,又如何還下得去筆記錄?
“那個時候距離高考也就還有幾天,我回到殷家,看著殷宏的臉,待在那個所謂的家中,我渾身都在叫囂著離開。傅景時,你明白我當時的感覺嗎?”
殷喜已經哭得喘不上氣來了,傅景時心疼的將人抱在懷中,聽到她繼續說道:“那個時候的我孤立無援,找不到一點活下去的勇氣。當時你對我避而不見,我的救命稻草沒了……如果你當時能來看我一眼,我也不會走的如此決絕。”
當所有的真相全部像殷喜撲面而來,對比傅景時那邊所謂的愛的真相,殷喜發現自己這邊的真相真的是太過慘烈了。慘烈到這場為愛而來的犧牲,她從頭到尾都只是個棄子,竟然還妄圖去愛別人。
之所以傅景時會在幾年後才能找到她,是因為她在臨走時找了傅景時的爺爺幫忙。
她厭倦了a市的生活,心灰意冷到也不想去見任何人。殷喜對方畫是帶著恨離開的,可對於傅景時……她只有怨。
可是這個怨,在傅景時重新找到她後,就開始一點點消散了,如今她有的只是不甘與不敢,這是她的心結,一個很輕易就能解開,卻又一直不敢解開的心結。
像是想把多年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殷喜抱著傅景時哭的沒有絲毫壓抑。她終於敞開心扉,一聲聲質問著傅景時當時為什麼不相信她,但凡他肯相信她一點,肯多在她身邊留一會兒,她也不會被逼的那麼絕望。
“對不起。”
“小喜,對不起。”
殷喜的眼淚順著傅景時的衣領滑入,滾燙的淚珠燙的他全身發痛。此時的他除了抱緊她再也沒有其他動作,他知道殷喜此刻要的就只是發洩,於是也並不阻止,任她盡情的哭泣。
等殷喜的情緒終於穩定些的時候,傅景時肩膀上的衣襟都被她的淚染濕了。
察覺到她的哭聲漸小,傅景時動了動,低頭為她抹了把眼淚,輕聲問道:“發洩夠了嗎?”
殷喜點了點頭,抽泣著沒有說話。
“等我一下。”
公園對面就是一家商店,傅景時離開後又以最快的速度拎著一個購物袋趕了回來。將人重新抱入懷中後,傅景時用袖口為她擦去又流出的淚水,無奈的說道:“既然發洩夠了,就不準再哭了。”
殷喜眨了眨腫痛的眼睛,期間又擠出一滴眼淚,剛想張嘴說些什麼,就發現自己聲音嘶啞的厲害。
傅景時像是早就知道她會這樣般,從袋子中拿出一瓶水來,擰開蓋子喂到她嘴角,幾口灌下去後,她的喉嚨果然舒服了一些。
“閉上眼睛。”
不等殷喜反應過來,傅景時就將一塊濕濕涼涼的東西蓋在她眼睛上,殷喜剛想伸手去摸,就被傅景時用手截住了,不準她再亂動。
視線陷入黑暗的時候,傅景時扶著她躺在了自己腿上,鼻間是屬於他的清淡馨香,殷喜聽著他平穩的呼吸聲,感受到有微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接著越來越近,越來越熱——
他想幹什麼?!
就在殷喜緊張的屏住呼吸的時候,兩人的鼻尖相對了,有冰涼柔軟的東西輕輕觸了下她的唇瓣,轉瞬即逝的觸感過後,她的臉又被人捧住。
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殷喜的心跳聲沖到耳邊,她受不了這種詭異曖.昧的氛圍,剛想張嘴說些什麼,就有溫熱的大拇指輕輕摩擦過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