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的車輦落下之後,招來近旁不少矚目的眼光,這也難怪,她鮮少參與這類宴遊,最近也不過是大病初癒,誰也沒有預計到這位殿下卻會來這金家長女的秋日賞菊宴會。
金家長女在一眾帝京閨秀之中並非什麼國色,也不過是中人之姿罷了,但在京中名聲極好,提起時候眾人都極為京中,只因她為人相當忠厚周到,她送帖子從不看門第尊卑。就連蘇言這等幾乎從不赴宴的人,每一回的帖子必然妥帖送到。
見蘇言來,金小姐雖有幾分意外,到只是客氣了幾句,安排了府中侍女接待,並沒有其它多餘的話語。
之前蘇言還十分擔心宋誼的情況,如今看來也無甚大礙了。那日也就是在萬春殿又哭了一場,似乎一股勁兒讓人覺得彷彿要將眼淚哭幹淨一般,哭過之後倒真像個沒事人一般自己回去甘泉宮了。
“這帝京乘客真夠小的,到這兒也能遇著這一幹子人。”正當蘇言正瞧著花圃中央幾株蕊心微微有些嫩綠的名喚瑤臺玉鳳的珍品貢菊新奇的時候,身旁的宋誼忽然這麼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宋誼平日雖有些莽撞,到底性情是十分平和的,能讓她這般說話的,帝京城之中也只有一人便是宋謐。
蘇言順著宋誼的視線,果真看到宋謐她們就在不遠處。興許是蘇言之前狠狠地扇到宋語臉上的的那一巴掌,那些人如今見著蘇言目光都有些怯怯的,目光閃躲,似乎並不確定她的癔症是否好全,害怕她再神志不清一言不合的動起手來。
看她們那害怕瑟縮的模樣,蘇言打心底的覺得好笑,刻意主動往她們那邊走過去,幾個膽小的馬上躲到了宋謐的身後,宋語見了她立馬捂住臉,想來之前的那巴掌讓她印象深刻。
蘇言笑著招呼道:“今日真的趕得十分巧了,自我病好了在宮中良久未見兩位妹妹,也未及關心你們近況,今日倒是在這金府的宴遊上撞見了。”
此語一出,躲著宋謐背後不說話的宋語此時的表情是最為微妙的,此時病好了便絕口不提那日在宴西湖上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假裝不記得了,感情之前自己那巴掌捱了,受了委屈卻沒有地方說理了。
宋謐性情向來內斂,難得這位嫡長姐主動過來打招呼,自然是要得體的回應的。“倒是我們做妹妹的不該,姐姐您養病時候我們不敢去叨擾,病好時合該第一時間去探望的,卻不知姐姐高不高興我們,便耽擱到了這個時候了。如今見著姐姐已經大好了,心上才能寬慰。”
“你們肯去,我哪裡有不高興的道理。”虛以為蛇的場面話誰不會說,蘇言也笑著應宋謐,料想她如何也不會道萬春殿去的。
這廂你來我往的說著場面話時候,院中亭子那邊卻熱鬧起來,一群赴宴的閨秀聚在一塊兒爭相傳看這什麼,嘰嘰喳喳不是討論著什麼如此起勁兒。
“我們也過去看看吧,謐姐姐。”宋語往那邊張望了眼,心中好奇那熱鬧是一方面,不想待在蘇言近旁也是一方面,她如今但凡見著這人對著自己笑,就想起那日那一巴掌,回去當夜右邊臉頰便腫得老高,好幾日都難以出門見人。
宋謐被宋語拉著去亭子那邊看熱鬧了。一直在蘇言旁邊不說話的宋誼這時候才捂著嘴撲哧一聲笑出來,邊笑邊對蘇言道:“宋語那丫頭吃癟緊張的表情實在太逗了,她縮在宋謐身後,跟老鼠見了貓一般,生怕言姐姐你一口吞了她,那日那一巴掌倒是讓她長了記性。”
蘇言一點宋誼的額頭道:“這回你解氣了吧?”
宋誼點點頭,探了頭往人群聚集的涼亭那邊瞄了一眼,然後有些神神秘秘的對蘇言低聲道:“姐姐,您可知道她們這回兒都在討論些什麼嗎?”
蘇言一挑眉,宋誼這故意賣關子的模樣,想來是知道些內情的,問宋誼道:“你知道些什麼,說來聽聽?”
宋誼得意一笑。“說來,京中這些閨秀間的事情還是我的訊息靈通些。她們傳看的謝家小公子謝白的詩,談論的也是他平日在坊間流傳的一些軼事,甚至連帶著一些細碎邊角的事兒,如喜歡姑娘穿水綠衣裙,畫慵來妝,諸如此類都被她們談論得津津有味。”
“謝家二郎到北卑這一回倒真成了搶手的香餑餑了,惹得帝京城當中這些平日最是矜持的閨秀們個個蠢蠢欲動的。”宋誼望著涼亭那邊嘆了句,而後又望著宋謐那背影添了句:“坊間說宋謐她似乎也有此意,前些日子還在詩會上坐了好幾首詩遙相和應謝白的詩作呢。”
“哦,還有這這些事情,我倒是真不知道呢。”蘇言一句話說得意味深長,她與謝白相識這麼久,倒真是未聽他說過喜歡看水綠衣裳和慵來妝,也不知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