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宅這邊僕從極少,也沒有說什麼伺候的人,蘇言洗發之後便自己拿了毛巾坐在妝鏡前擦拭,長發一個料理到底有些費勁,阿池也拿了塊毛巾幫著擦發尾的滴水。
“阿孃挑阿池你給我做贊者,真沒有選錯人,阿池你又細心,對我又這麼好。”蘇言見著阿池過來幫她便笑嘻嘻道。
聽蘇言提起這事,阿池卻有些黯然。“阿言你貴為公主,姑母她其實應該給你家世出身更好的高門閨秀給你做及笄之禮的贊者,我去倒是有些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自小我倆便好,又是表親姐妹,我喜歡,阿孃喜歡,尋常人誰能管得著。”蘇言道。
“再說了,阿孃讓你做贊者的心意你應該懂的吧?”
阿池垂首不說話。阿池比蘇言大一些,已經行過及笄之禮了,但婚事還沒有著落,一來是平日交遊較少,露面機會不多,二來是阿池總推拒著談及婚嫁的事情。
蘇言是中宮所出的正經嫡公主,及笄之禮比起一般皇女自然也要隆重許多,觀禮的高門夫人小姐也多,是十分露面的機會,若是阿池能稍微嶄露頭角,自然又婚事找上門來。
“阿孃自小就心疼你,一心想給你找門好親事。阿池,若是你有看中的便與阿孃說,她定會為你做主的,給你找個定好的如意郎君的。”
“倒是讓姑母她多費心了。”阿池苦笑道。
蘇言不會忘此次過來的目的,順著勸道:“過幾日宮中接連著幾場宴會,阿池你便陪著我去吧。你知道我最耐煩參加這些的,若是我一個人,悶也能悶死,你便當陪我一下,可好?”
經不住蘇言一個勁兒纏著,阿池便也只好點了頭答應了。
今晚兩姐妹是擠著一塊兒睡的,小時候那會兒阿池還住在萬春殿,便常是這樣的,蘇言挨著阿池的肩頭,有些懷唸的喟嘆了一聲道:“那時候你搬回去寧家,只剩我一個人孤枕寒衾的,不習慣了好些日子。”
阿池聽著蘇言委屈巴巴的話語輕笑了聲,複而又似乎想起什麼來了轉身子來面對著蘇言。“今日你帶澈兒出去,碰見了謝家小公子。”
剛剛回來時候,澈兒一時說了出來,倒還真讓阿池給聽到了。即使熄了燈,蘇言被面前的挨著自己的阿池直視著,也沒法兒再編瞎話,只能不說話預設了。
“你倒是真與他感情好,每回兒春宴時總出去與他說話,那一次還撞見你們一塊兒在街上剝栗子。“阿池笑得極有深意看著蘇言。“莫不是感情比我想著的還好呢?”
蘇言把臉往被窩裡頭藏了些。“不告訴你。你這做表姐的當真不厚道,每回兒與你說親事,你自己總躲著,這事卻來笑我。”
阿池面上神色變了變,沉聲道:“且不說我如今也沒有喜歡的,更沒這心思。其實我很害怕這事情。我不知道今後會遇著個什麼樣的人,若是像從前寧家那模樣真的讓我害怕。”
從前的寧家指應該是長房當家時候的事情,寧擇這人本事不大,但極為貪圖享受,身邊總是圍繞著寵愛的小妾數不勝數,還未算上沒有名分的那些,整個屋宅沒有一日清淨的。阿池兄妹是二房遺孤,無依無靠的,每當妻妾爭鬥,總是莫名被當了出氣的。
“若真不想,不嫁便不嫁,橫豎還有澄表哥能夠養活你。”蘇言想起阿池從前在寧家那些往事也有些不忍心。
“你真當我哥哥倒是不娶妻生子了。”阿池笑道。
蘇言自那次到了別宅一趟之後,回宮清淨日子沒過多久,便接到了北卑已經抵達帝京,入住四方館的訊息。
這時寧後與蕭妃下了半局圍棋,蘇言坐在旁邊觀戰,忽有宮女進來通報這事情。寧後聽過之後,淡淡點了點頭便揮退了那宮人,執起黑子又落了一子,才開口問旁邊的蘇言道:“言言,如何看?”
蘇言不願意給人做結盟贈品,此時也裝起傻來:“兩國結盟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女兒怎麼看有什麼關系,不過打算打扮漂亮走一圈就回來,不失我們大昭顏面便是,不做他想。”
母女之間多年相處,一來一回便彼此心知肚明瞭,心裡明鏡兒似的。蕭妃也是個聰明人,旁邊這麼聽著也明白了。“公主看來對那北卑大皇子無意呀。”
寧後自然也聽出了自己這女兒不大這北卑大皇子相貌才華在外皆有美談,但念及將來若是繼承大統也是多有限制,也不大樂意女兒去趟那渾水。
“不樂意便也罷了,女兒嫁得這麼遠的地方,做母親的也是不願意的。大昭才德兼備,貌美如花的姑娘多得是,那總有能入大皇子眼的,公主也不過是個名頭罷了,到時抬舉一個便是了。”
“我就知道阿孃是最疼我的。”蘇言笑著拉著寧後手臂道。“那這宴會我便得體的走一趟就是,保證不丟娘親的臉。”
寧後望著讓蘇言拂得亂糟糟,看不出原本走向的棋局,用力一點蘇言的額頭嗔道:“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毛毛躁躁,讓你這麼一蹭過來搗亂,我與你蕭姨這半局棋倒是白下了。”
蘇言見目的達到神清氣爽,便自覺退開了,笑道:“是是是,是女兒不好,打擾您雅興了,您和蕭姨接著下,女兒就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