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這北驪行宮之中,唯一不必發愁的便是冬日裡頭的熱水,處處溫泉只需讓宮人去打回來便是。冬日夜寒,睡前,蘇言坐在床邊用新打來的溫泉水泡著腳,手裡捧著本穆夫人留下給她解悶的遊記看著。
忽然聽著外間有些響動似乎有人急急的進來了,而後錦笙便進來走到她身邊稟告道:“殿下,娘娘那邊剛剛開始有了反應,似乎已經開始作動了。”
蘇言聽著,心道不好。也等不及身邊的宮女過來伺候,急急的拿著毛巾兩下三下揩幹了腳,也顧不上穿襪,急匆匆的就把腳塞到靴子裡頭身上就穿著寢衣向外奔去,還是後頭跟著跑的錦笙給她身上披了件厚實禦寒的皮毛大氅。
為著能夠確保那個被送出的孩子能順利掩人耳目送出去,自臘月起寧澄早早就在北驪山暫住,隨時等著行宮這邊遞出訊息,好第一時間前去接應。
一路奔向寧後産房那邊,路上不忘吩咐錦笙親自去給山下的寧澄遞訊息讓他做好今夜接應的準備。外間幾個宮女在準備著熱水毛巾一類葉太醫在一旁指揮著,裡間則是蘭姨握著寧後的手守在床前。
寧後呼吸已經開始亂了,忍受著作動帶來越發強烈的疼痛,下邊一片褥子被破水打得一片深色。蘇言過去輕言道:“阿孃看我,我過來,你莫怕。”
“言言。”寧後轉臉看過來,因為呼吸混亂,身體的疼痛話語也顯得虛弱無力,眼睛勉強盯著她道:“事情妥了嗎?”
蘇言知道寧後在擔心什麼,連忙安撫她道:“放心,已經通知了,一切會安排好了。無須操心,留著氣力待會兒使勁就行。”
隨著時間過去,寧後身上的疼痛愈發的劇烈,臉色疼得發白,這般寒冬臘月的天氣額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冒。蘭姨在照料安撫,蘇言第一次見著這種場景也只能在旁握著寧後的手,輕聲與她說話防止她疼得昏過去。
蘇言沒想這麼折騰便是一夜,寧後意志極其堅韌,保持清醒,好幾次近乎虛弱脫離,硬搖著嘴裡頭的人參片扛過去的,小哥倆相隔了半刻,後邊的弟弟還是蘇言拿著剪刀剪的期待。
兩個孩子一前一後,哥哥哭得整天響,弟弟卻沒聲息。蘭姨利落的把孩子包好。蘇言給寧後搽汗,雖說寧後臉色還是疲乏蒼白,但意識卻還算清醒道:“言言,按照我與你說好的辦吧。”
寧後在生之前便與蘇言約定好了,哭聲大的強壯的孩子留在宮中自己身邊,弱小一點的哪一個讓他出去宮外健康自由的長大。
蘇言點點頭,走過去抱起那個只是睜著眼睛,並沒有怎麼哭鬧的弟弟,有些猶豫,回頭又看了寧後一眼問:“阿孃,臨走之前真的不再看弟弟一眼嗎?”
“不必了,你快去吧。”寧後閉著眼別過頭,似乎生怕再看過這孩子一眼會不忍心,拼命催著蘇言送手裡抱著的孩子出去。
這産房看著普通,實則前後都是通達的,蘇言掀開帷幔,從小門處出去。過了這楓林小道,便是下山口。今夜下小雪,蘇言把孩子護在了胸前,用身上的毛皮大氅大雪。
路口處有幾個人影,最前邊的是寧澄,後面還有錦笙和阿池,他們身後停了輛馬車。蘇言加快了腳步走到了他們身邊,阿池忙用手上撐著的傘遮擋蘇言頭上的風雪,擔心道:“這天氣,你也不怕凍。”
蘇言渾不在意自己身上不成樣子的裝束,只在他們面前掀開大氅的一條縫,笑道:“是個安靜的孩子,一路上不哭也不鬧的。”
阿池點點頭,伸手稍稍拂去些蘇言頭上的細雪,拉著蘇言上那馬車上邊,寧澄為蘇言拂開簾子。蘇言一進去裡面,就感覺暖和多了,還特地準備了個鋪著厚實被褥的小籃子,蘇言輕輕將懷裡那孩子安穩的置於其中。
“阿孃說,他叫做澈兒,他是寧家的孩子,不是皇家的孩子,往後有勞你們照料他了。”蘇言說著,將一張寫有生辰姓名的紙條還有一塊玉佩放在被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