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戍守兵將,坐困一個月,死守到幾乎無人生還,大半還不是死於戰場,而是活生生困死的。即使是感受過沙場無情的人如謝瑜,也為這一場戰役的慘烈詭異,感到骨寒。
“倒是可以致信成玦問問,畢竟當年他爹與懷遠將軍生死之交。鄭國公是鄭將軍的父親,對於兒子的至交之事應該也知道一些。還有北衙那邊也可以問問楊將軍。”
謝白點頭贊同。前生穆沉在昭順十二年戍北戰役當中深陷的困局,與其父懷遠居安山一戰情況幾乎如出一轍,訊息封鎖,糧草盡絕,無人救援。說不是同一人手筆都不可能。
“哥,還有一事想託你幫忙。”謝白對謝瑜說了今夜在春宴上頭穆沉對皇帝提出請求這事。“到時候穆沉他到北衙當中,你多幫著照看一下吧。”
謝瑜點頭答應。“這事包在我身上了。倒是阿白你長進了許多,懂得交朋友了。從前你身邊也就蕭家那小娃娃樂意跟你玩,現在這樣倒讓我這個做哥哥的放心了。”
“你還是多操心自己吧。你這次跑去東郡躲著,也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你一日不定親,娘還得逮著你去跟那些世家小姐相親的。”謝白記得,就前幾日謝夫人還在謝侯面前說起謝瑜的婚事來,又間或說起哪家哪家小姐很是不錯的話,似乎有意安排謝瑜去見面。
“躲得了一時是一時,哪些個小姐再是文采無雙,相貌出眾,與我何幹。娶妻是過日子的,若是娶個別人覺得好自己並不喜歡的覺得無趣的,一輩子這麼對著,太過自苦了吧。”說起這事來,謝瑜難得臉上露出些煩惱的神情來。
“那你覺得怎麼樣算是有趣呀?”謝白試探順著這話又問了句,想要套謝瑜心裡的想法。
豈料謝瑜壓根沒有正面回答謝白的問題,反而說道:“成玦說明年便請命到北地去,到時候我也跟著去,娘她再是天大的本事也管不著我了。躲到那時便好。”
謝白聽這事,不禁皺起眉頭。謝瑜與鄭成珏在北地五年,最後九死一生,差點沒能全身而退,這幾年之內北地邊患愈加嚴重。
如謝白之前所猜想的一般,謝夫人心頭一直記掛著謝瑜婚事,這會兒好容易謝瑜回來了又正好冬休在家,自然不會放過這安排他與世家小姐見面的大好機會。
今日謝府之中便邀請了秦家夫人和小姐過來做客,謝瑜與謝白遠遠看著,心中便明白了謝夫人的意圖了。謝瑜本想偷偷溜出府,豈料謝夫人早早有了防備給下面的人下了死命令,家丁都不讓他出去,只道是夫人的意思。
不久便有謝夫人身邊的丫頭過來請謝瑜過去陪客人。謝瑜再是不樂意不能不遵從母命,臨走之前給謝白使了個眼色,讓他快想想辦法拉他一把。
謝白遠遠看著謝夫人領著那秦夫人到別處去看花,特意留著謝瑜與那秦小姐兩個人單獨說說話,實在用心良苦得很。
那秦小姐相貌也屬中上,看著甚是溫和,帶點柔弱,害羞低著頭也不敢抬頭看謝瑜。一看就是那種典型的閨閣裡頭大門不出二門的小姐,聽說這秦小姐平時在家裡頭喜歡看點話本,最愛那種痴男怨女愛而不得的愛情故事。
謝瑜與那秦小姐說了幾句,然後藉故走開了,還特意往謝白這邊看了一眼,讓他過去。說實話,謝白覺得謝瑜這人平日裡頭不知收斂的作風,惹了不少爛桃花,合該有此一劫,本不想幫他的,但還是過去了。
“秦姐姐好。”
秦小姐本坐著等著謝瑜回來,沒想面前突然出來個八九歲的漂亮孩子,相貌與謝瑜有幾分相似,想著應該是謝家的孩子吧。
“您在等我哥哥吧,乘著我哥哥還沒有回來,我跟姐姐你說一個秘密好不好?”只聽那小公子這麼說道。秦小姐心中好奇,自然點頭。
等到謝瑜轉了一圈再回來,只見自家弟弟謝白站在秦小姐身邊,那秦小姐整個哭成了淚人,正拿著帕子抹眼淚呢。
這時見著謝瑜回來,那秦小姐止住眼淚便與他道:“謝公子,原本並不知你有這般天大的苦楚。我原先只知天下男女兩情相悅不得廝守是天大的憾事,不想男子之間的相守更難。若是以後有什麼我幫得上的事情,只管開口便是。”
說罷那秦小姐便主動告辭了。留著謝瑜一頭霧水問自家弟弟道:“你與那秦家小姐說什麼了?”
“我只說你意中人在北衙當中,然後給她講了段故事。”謝白坦然的回答道,只是隱瞞了具體身份以及鄭成珏女扮男裝一段,導致其中有些誤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