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奇這人嘴上滑溜, 貓貓狗狗的小事兒都能聊上大半晌,什麼話題都不虛, 上能裝比哄人下能裝神哄鬼。
趙大貴一個地地道道的老實人, 三兩下就被蕭奇給哄得真以為遇見平易近人有話聊的了, 雖然還談不上知己的程度, 可也是抽支煙喝杯酒的地步了。
“那活兒就是幾個邊角,本來是有人願意幹的, 不過臨時非要提價,朱總不樂意被人當傻子騙,鼓著一口氣就把人給攆了。”
趙大貴沒什麼心機,在他看來蕭奇原本就是來看活兒的, 順便問一下這個活兒為啥沒人幹,這很正常嘛, 也沒多想, 一股腦就給說了。
蕭奇做出更好奇的樣子順勢一問,“臨時提價?那可真挺缺德的, 是咱芙蓉市哪裡的施工隊?這可得防備著,趙老哥你說說看,以後我也能注意點別被人坑了。”
這話合情合理, 趙大貴一邊給蕭奇推開大鐵門一邊道,“我也是才來一年不到, 哪個施工隊的不知道,就知道是一群h省的,事兒多得很, 幹個活不好朱總讓他們重幹他們還推三阻四的,唉,以前我們都以為幹工程就跟撿錢似的,來了才發現這行煩人事多得很,我瞧著都頭痛。”
蕭奇這都還沒問到這裡呢趙大貴就啥都給說了。
兩人進了大鐵門一路往裡,拐彎繞道的轉了小半天,主要是帶蕭奇看那幾處邊角地兒。
像汙水處理廠這種大工程,做硬化也就算了,像是要鋪路磚安路沿石之類的,肯定就會有一些不規則形狀的邊邊角角。
這種地方鋪路磚鋪幾乎要邊鋪邊用切割機進行切割才能剛剛好的對整齊了邊線卡進去,更別提還有要做造型的那種,更是切割機離不開手的使喚。
路沿石倒是切割不會太多,收尾那邊切一兩塊,可路沿石少了,比如說這裡十幾塊那裡幾塊的,人家都不樂意單獨來幹。
其實這種情況,對於老道一點的雙包老闆來說也不是大事,直接把好的地段跟這些搭鈎湊堆就行了。
你要幹這段好的?
行,邊角那塊兒就給我包圓了,否則滾蛋。
所以一般來說,一個大工程搞下來,這些邊角處是不會留太多的,可蕭奇看的卻足足有十幾處,這就是朱總剛接手沒安排好的原因了。
蕭奇也沒多說什麼,看了看,用腳步簡單測量一下長寬面積,用隨身揣褲兜裡的小本子給記了下,還把不規則圖形畫在了旁邊。
蕭奇學過畫畫,素描是基礎,勾線畫條的事兒隨手拈來,要是讓他去做建築圖紙,找份兒標準的當參照一樣能搗鼓出來。
趙大貴在一旁看得直砸吧舌頭,他還以為幹工程的老闆就像他那堂妹夫或者堂侄子那樣兒呢。
蕭奇這小本子是專門記一些小活兒的,每次積攢上了都會打電話聯系人把這些活轉包出去處理掉,所能賺到的回扣也直接記在了那一頁,也算是一個外快收入賬本了,出了什麼問題一翻這個小本本就知道哪個活兒是哪個人幹的。
“這些活也太散碎了吧,趙老哥,我也不是要坑人,就是這種情況太少見了,好的路段都叫人幹了,全留著難做的,要讓手上有技術的人心甘情願的放著其他大活兒不幹來幹這個,那價錢上是肯定要加一點的。”
趙大貴做不得主,一邊又覺得蕭奇說的話很有道理,想了想,掏出手機,“那我跟朱總說說看。”
也是湊了巧,那位朱總剛好開車往這邊來。
剩下那些邊角處放著,朱總心裡也著急,早點處理好早點交工,也好拿款子了,所以聽趙大貴之前接到蕭奇的時候打了個電話說人過來了,朱總就從另一個工地趕了過來。
蕭奇也不怕麻煩,跟趙大貴就在那裡等著,這等著肯定不能就悶聲坐在那裡吧?蕭奇順便把這邊的各處幹活的施工隊都給摸了一遍底。
芙蓉市總共有多少施工隊,這個肯定是沒人能說得清的,畢竟現在很多都是野班子,三四個人就能有人帶個頭就打出包工隊的名號。
蕭奇雖然已經很努力的在摸情況了,可還是有一大片的盲區,先前蕭奇看邊角活兒的時候就有注意到,哪處的水泥路打得好,哪處的路沿石放得標準,這會兒剛好趁機從趙大貴這裡弄到那些施工隊的資訊,回頭有需要的時候他這邊好歹能找到這些還算知道些根底的人來用。
趙大貴可不知道這人就是看個小活兒都能起了挖人的心思,還以為蕭奇就是健談呢,朱總來得也快,看得出是個急性子的人,幹活做事風風火火。
不過這種性子幹工程可就容易吃虧了,畢竟一條路一棟房,那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出成績的,越著急越容易出岔子。
朱總朱責雄,身高比蕭奇矮了不老少,一看估摸也就一米七勉強,身材中等,不胖不瘦的,膚色黝黑,也不知道是曬黑的還是本來就黑。
長得濃眉大眼臉型略方,這就是所謂的國字臉了,當初六七十年代還挺討老一輩兒喜歡的。
見了蕭奇,朱責雄愣了一下,然後臉上沒什麼表情的跟蕭奇打了個招呼,也沒客套啥,直接問活兒蕭奇看好沒有,“要是接的話,價錢上給你加一點,不過不能多。”
蕭奇發現這人對他似乎沒多好的觀感,心裡想了想,想到了農家樂那事兒。
蕭奇還真沒想錯,朱責雄對蕭奇確實沒什麼好印象,畢竟跟自己老爹一起女票雞一塊兒給抓進局子裡的人,朱責雄肯讓人找蕭奇來看活兒就已經忍下了不少惡心感了,還要讓他笑臉相迎?不存在的。
蕭奇也無所謂,有錢賺就好嘛,不過朱責雄這態度讓蕭奇決定把價格拉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