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停了工大老闆沒著急,我們這裡就要火燒屁股了,工人沒活要鬧事,沒錢花也要鬧,哥哥我如今是上不得下不得,就擱蒸鍋那中間的屜子上蒸著!”
蕭奇張唇讓煙從唇畔漏出來,搖頭露出感同身受的無奈表情,“這種事兒就跟打仗一樣,誰先穩不住誰就輸了。”
張富貴拍大腿點頭,“可不就是嘛!”
不停工,大老闆那裡就繼續拖欠工錢,這都七月下旬了,距離九月娃娃們開學還能有多久?
每年不僅手底下的工人在一年兩個開學季以及開春播種下肥的那三個時間段著急煩惱,張富貴這樣的包工頭也在那三個時候煩惱,畢竟工人沒錢,肯定是要逼著他這裡拿的。
而他沒錢墊付咋辦?
只能找大老闆拿啊。
停工逼大老闆拿錢?他這手底下四十多號人四十多張嘴,他墊著錢先開這生活費且不說,工人知道吃的都是要從他們工錢裡扣,閑久了沒活幹只出不進那肯定是要著急的。
蕭奇又陪著張富貴抽了兩口煙,側頭張嘴想說什麼,可最後又皺著眉頭嘶了一聲,止了話頭。
這明顯有話想說卻又有所顧忌的表情,張富貴只要不眼瞎都不可能看不見。
這二十來天張富貴是真給逼急了沒法子了,這會兒看蕭奇露出這個表情,跟那抓住救命稻草的落水之人也差不離了,趕忙掰著蕭奇胳膊追問,“蕭老弟,你這是想到啥了?盡管跟哥哥說,我現在都這樣了,還能怕聽啥話?”
蕭奇只搖頭不說話,張富貴又催了幾回,蕭奇這才掐著煙屁股長嘆一口氣,“張大哥,我之所以不敢說是怕你誤會,以為我是趁機奪你工人。”
張富貴搓著下巴想了想,一咬牙一豎眉,“蕭老弟你的人品哥哥我還是信得過的,再說了就算是真的我現在也是豁出去了!”
這話說得蕭奇心底暗暗撇嘴,這家夥看著圓潤,其實還是滑不留手的,但凡要點臉的人聽了這話也不好幹啥了。
可蕭奇啥都好,就是臉皮夠厚這一個缺點兩輩子都是改不了的,所以蕭奇半點沒猶豫梗著脖子哎嗨一聲,“大哥你這話說得我心裡舒坦,沖著大哥你這句信任,那我就把話說出來了,還望大哥不要多想。”
有一句回一句,你軟話抵我我話裡帶話戳你,誰特麼也不佔誰便宜,蕭奇就是這麼追求公平的人。
張富貴眼角抽了抽,做豪爽狀幹脆的點頭,這特麼話趕話說到這裡來了,這是逼著好漢上梁山啊。
“我這段時間剛接了個活兒,本來我是想著就靠我手底下那幾個人慢慢做,做個一兩個月也不礙事,一來甲方沒規定交工期限,二來我這也不確定還能再接到別的活兒,手底下的工人要是沒活幹,可不得就這麼散了麼?”
這話剛好戳到張富貴沒說出來的那點憂慮了,張富貴在地上把煙屁股給按滅,抬手摸了摸胸口,看著像是準備再摸支煙,可其實張富貴是像揉胸口,這話戳他心窩子裡了。
蕭奇假裝沒看見,食指拇指捏著煙頭,中指熟練的一彈,就把煙頭給彈了出去,嘴上繼續戳人心窩窩,“我想著就把活兒捏在手裡,讓工人慢慢幹,要是這期間我再接到其他的活兒,那到時候從這裡面派幾個人過去,再在外面找點小工,活兒也就幹出來了。”
“現在外面找小工還是挺容易的,那西大橋邊上天天坐一堆,只要給現錢,想要多少有多少,還能跟挑豬崽兒一樣挑揀挑揀。”
戳完了,蕭奇見戳得也差不多了,終於一桿直入,點明自己的想法,“大哥你現在停工是肯定要停的,要是你真咬牙把活兒給幹了,大老闆一看,喲,不給錢這群人照樣在給他賺錢,拍拍屁股使勁拖到交完工,你這裡更是拿他沒轍。”
這就是房建這行當持續了十幾二十年的老大難。
張富貴也不由自主跟著點頭,這種後果他肯定是想過的,畢竟這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了。
很多包工頭交了工,當初修的房子都住進人了,可那筆勞務費卻根本沒要到,更有甚者到後麵包工頭都找不到那雙包老闆要工錢了。
張富貴不想自己也步了那些倒黴蛋的後塵,自然只能趁現在能用工程拿捏住大老闆的時候咬牙停工,逼迫大老闆不得不想法子結算一筆勞務費。
“既然大哥你現在遇見這麼個難事,我想了想,要不然到時候你這邊就撥幾個人過來我那邊幹吧,我也不強行留人,等大哥這邊啥時候重新開工,工人們想回來隨時能回來。”
蕭奇一副我完全不在乎有沒有那些工人的態度,看得張富貴充滿了無力感。
想想也是,人家本來就是打算留給自己工人慢慢幹的,現在為了他願意分點活讓他的工人過去幹著,也算是一種冒險了。
萬一活幹完了蕭奇還沒接到下一個活,那蕭奇自己的那幾個工人說不定也要因為長期沒活幹而收拾包袱找別的工頭去了。
張富貴自然不知道蕭奇自信短期內還能接到別的活兒,畢竟誰也不是蕭奇這種奇葩,剛入行就能如魚得水的混得搖頭擺尾遊得歡快。
作者有話要說: 蕭奇:哥啥都好,就是臉皮厚這一個缺點,哎,人無完人嘛,有個缺點也顯得更真實麼【憂傷的彈煙灰
張富貴:好特麼不要臉的王八蛋!
ps:晚了幾分鐘,中午歇了一會兒,鬧鐘響了捂被窩裡不想動。
今天這邊吹好大的風,嗚嗚的感覺房頂都要被吹沒了,我捂被窩裡面居然都感覺怕怕的,一會兒卻還要出門,我真勇敢【就是這麼不要臉的自誇
看看資料,欠的更是越來越多了,而我還不慌不忙的,真淡定,真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