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宋無辰所說,他的確將燕綰好好地留著,並且這些天不管什麼事情,都一一給燕綰說。
燕綰儼然成了宋氏的化身,也成了宋無辰的金絲雀。
有時候燕綰會想,不知道燕聞知道了自己這種“自投羅網”的行為會有什麼反應,但是燕聞是個江湖人,而且是個聰明的江湖人。所以燕綰並不認為或許在燕聞那裡自己這樣的事情是一件大事。只是燕綰可以肯定的是燕聞一定是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的,只是這邊宋無辰的防守很是嚴密,所以自己並不能聽到別的風聲。
至於宮中的形勢,從宋無辰的訊息來看,至少在宮中現在宋無辰是一個有利的地位,至於下面有多少反對的聲音,宋無辰充耳不聞。
至少宋無辰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事情。
這是燕綰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來的。
不管當天有些什麼事,他總會在燕綰這裡抽點時間,或許是小半個時辰,也或許是一刻鐘。燕綰得以在這短暫的時間中窺探宋無辰的神情。
或許他們什麼都不會說,但是燕綰注意到這個日漸顯得憂鬱的男人的臉上偶爾會迸發出一絲笑容,轉瞬即逝,但卻意義深刻。
那是一種熟悉的感覺,每當看見宋無辰這樣的笑容,燕綰總有一種夢迴兒時燕家寨的感覺,她這才發現,原來這兩兄妹的笑容是如此相像。
有一天晚上宋無辰來得很晚,燕綰知道他來了,但是他只是站在廊下,這時候還是悶熱的,這是難得的京城的叫人難熬的天氣,但是燕綰置身在這種天氣之中卻莫名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很多年前,宋氏也曾經像這樣一個人孤獨地站在廊下,只是她身影纖細,帶著弱不禁風的風情。宋無辰的身上沒有什麼弱不禁風的風情,但是那背影之中透出來的孤寂卻如出一轍。
不知道什麼地方的鳥兒在急切地叫著,一聲未定又落一聲,直叫人覺得心都被揪緊了。
日光越發暗淡,那鳥兒也就叫得更加歡暢,直到宋無辰的影子在廊下徹底變得分不清的時候,燕綰才看見宋無辰轉身進來。
她預感到了有什麼事情。
他未束髮,夜色將他的影子包裹起來,燕綰覺得在一瞬間自己看見了宋氏,她甚至感覺那聲母親的呼喚就要從自己的喉嚨裡面出來。
眼前的男人忽然笑了。
“聽說,你父親的軍隊已經到了綿城,這倒是不容易,我好歹是押著大軍讓了你父親一步。不過,沐岑那邊的軍隊我倒是沒有想著要押著,只是來個措手不及,想必沐岑也不會想到一直消極抵抗的軍隊忽然奮起反抗會是什麼效果。姓沐的人,也沒必要活太多。”
“你把沐家的人怎麼樣了?”
燕綰聽見自己的聲音飄在這兩人之間的虛無中,竟顯得格外清晰。
“怎麼樣了?該活著的自然在活著,不該活著的,也就沒有活著了。”
沐家雖是皇族,但是沐家的正統嫡系卻不多,難道御景帝?
宋無辰看出了燕綰的想法,說:“御景帝是個好苗子,至少現在我是不會動手的。”
儀安和先太子已去,沐家所剩的人大概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了,這些人先帝在世之時就被遠遠放逐在嫡系的圈子之外,到現在自然也不會宋無辰的對手。
那麼剩下的其實無非就是極為公主了。
那位環裕公主,和含曦公主。
宋無辰再一次窺見了燕綰的想法,他說:“你自己尚且還在我的手中,怎麼還有心思去擔心別人呢?環裕不過是個小孩子,跟著她的侍衛走了便也就走了就是了。至於那位含曦公主,她自個兒要去先帝的陵墓中給先帝守靈,我便也就成全了她。”
燕綰鬆了一口氣。
這兩個沐家的女子其實多少都是無辜的,但是自己最多能夠做的就是多問兩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