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綰低頭卷著紈扇上的絡子,幾根線卷在了指甲上,弄斷了指甲。她自從跟著葉雲學了暗器之後,就沒有再留長指甲,這會斷了就要入肉,燕綰想著手上的痛,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父親說要我留守閔城,我著急了,所以才央了父親,卻沒有想到父親行事這樣直白,轉頭就與你說了。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變故。”嶽文裕自嘲地說了句。
燕綰繼續低著頭,說:“我倒是沒有想到原來是你一直在周旋,這也是我考慮不周的地方,不過你放心,我倒是不會叨擾太久,義兄這樣幫助的恩情,我會記住的。”
“義兄,義兄,綰綰,你當真是鐵石心腸嗎?”嶽文裕忽然筆都沒有擱下就走到燕綰的面前,對著燕綰的鼻子說:“綰綰,我一直十分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一次又一次將我拒之門外。我初見你時,便知道你與其他的女子是不一樣的,所以我更願意尊重你的意願。綰綰,就算是讓我死心也好,你且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原因?”
燕綰定定地看著嶽文裕放大的俊臉,還分神地想嶽文裕的面板十分不錯,停了一會,說:“義兄,這便是原因了。”
嶽文裕愣了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燕綰接著說:“義兄知道我是個灑脫的性子,想來這些天你也瞭解過了,我自十二歲上京城,雖然父親自派了許多人手。但是終究是孤身一人的。所以有些事情便不能十分較真。義兄聽過得過且過一詞罷?很多時候,我便是用這樣一個詞語度過了再京中的幾年。”
“自然,想來義兄也明白。我想說的其實是過去的,就過去罷,今日若是換成義妹我,義兄將我拒之門外之後,我定會瀟灑地離開,而絕不會有這樣的發問。”
嶽文裕看著他說完。眼中湧現出濃濃的憂鬱,終於轉身:“綰綰,你說得對。若是你,定然不會較真,但是你可知道我心中的心魔?或許你認為我行事過於冷漠,但是,我如今一心的願望,就是想你鳳冠霞帔做我岳家的人。我知道不喜歡岳家,綰綰,我可以給你保證,你若成為岳家的主母,一切都是你的掌控,母親自然應該頤養天年,”
“義兄這樣說就是大大的不對了。”燕綰站起身,“我從沒想過要成為別人的什麼人,父親從小也一直教導我,我雖然是女子,但是日後絕對不希望我出嫁從夫,而是作為一個父親最為奢侈的希望就是希望我遵從自己的本心,一世安好。不論我自己決定的人生是如何,我都沒有一刻鐘想過義兄給我描述的這種生活。”
嶽文裕手中緊緊地捏著筆沒有出聲。燕綰話說出口之後才來得及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說的過於絕情。這下屋中真是寂靜到落根針都聽得見。
燕綰緩了一會才繼續說:“我並不是故意要說這些話,今日來本是想要央求義兄可以幫助梨雙這個丫頭,這樣的情形實在有違我的本心。”燕綰又頓了頓:“義兄暫時不決定動手,但是我瞧著梨雙丫頭十分不好,所以還請大公子在我手下人動手的情況之下通融一二。”
葉雲和常家兄弟在再害,也終究是在嶽文裕的地盤之上,有些事情做起來並不一定就能順手。這也是燕綰最開始就希望嶽文裕能夠插手這件事情的原因,畢竟人家在這裡的實力是絕對不容置疑的。
“你要做什麼我絕不會阻攔。”這句話說出來仿若死水一樣,燕綰猜不透嶽文裕的所想,就低嘆了一聲,準備離開。
“既然你已經被父親收為了義女,這趟京城之行,我勢必要跟隨。到時候你有什麼事還是同如今一樣。”
“多謝義兄。”燕綰特地將義兄二字咬得十分清楚。
初秋的涼風吹了進來,吹起了燕綰的裙襬。燕綰伸手想要捂住,那薄紗的裙襬卻不聽主人的擺佈,嶽文裕便看見了她腳背上鮮紅的硃砂。
“到底是我疏忽了,竟然讓你進了這書房,”燕綰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句話,就看見嶽文裕轉身在屏風之後拿出了一雙鞋,那雙鞋十分小巧,是繡雲錦布面的,嵌這銀灰色的暗紋。“你換了再回去吧。”
燕綰看到這雙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的書房之中有女子的鞋,定是那位已故的陸氏的鞋子了。
“你不必介懷,這雙鞋她並未穿過,只是做好了之後一直放在這裡,這些年也沒有被收走,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適你的腳。”嶽文裕沒管什麼禮節,看著燕綰的腳。“”
“不必。。。”
“若是這樣回去一路上被奴才們看見,怕是有一陣子說的。我知道你不在意這些,但是硃砂在面板上終究是不好的。”嶽文裕輕輕一句就將燕綰的話堵了回去。燕綰只好點點頭,坐下來,脫下了腳上十分清涼的鞋。
她的腳十分白,腳趾上帶著淡淡的粉紅,煞是可愛,鮮紅的硃砂將整個腳的顏色襯得妖冶。嶽文裕不知道原來女子的腳也可以這般的動人,那腳上還有一串極小極細的鈴鐺,平日裡她走動的時候倒是很少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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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心。”
燕綰倒是沒有被看了腳的尷尬,正想著要如何才能將腳上的硃砂抹去,想著怕是要廢掉自己帶的手帕時,嶽文裕已經彎下了身,手上一張錦帕就要替燕綰擦去腳上的硃砂。燕綰不自在地縮了縮腳,卻見眼前男子的眼神像是在對待一件珍寶,那錦帕十分柔軟,燕綰甚至可以感覺到嶽文裕的手指觸碰時的溫熱,燕綰不不是不知曉男女之事,所以這下也微微地紅了臉,誠然她不在意,但是她知道不論哪裡的風俗都是女子的腳只有丈夫才能看的。
“別動,”似乎是那雙小巧的腳太過不安分,嶽文裕輕輕地說了一聲。燕綰就像是被施了咒語一樣一動不動了。
她看著他給她穿上了那雙鞋子,竟然是驚人的合腳,放下時,他的手還輕輕地撥弄了她腳踝上的鈴鐺,鈴鐺的聲音細不可聞,但是,無疑在場兩人都聽得清楚,燕綰想著自己這樣羞紅了臉實在不成體統,眼見嶽文裕面沉如水,自己卻頗有些慌亂,一時間還真窘了窘。
嶽文裕當下了她的腳,站起身,說:“我讓從齡送你回去。”
燕綰這會只想快快離開,行了一禮,就走了。嶽文裕看著她窈窕的背影,手上還留著柔軟的觸感,不禁想,其實到底還是一個嬌小姐的,否則為何連玉足都是這樣的細嫩。說什麼闖蕩江湖,不過是拒絕自己的藉口罷了。嶽文裕將未畫完的畫收起來,心中暗暗地下定了決心。
鞋子合腳,一路上走回去就快了不少,從齡倒是在走的時候猶豫地對燕綰說:“大小姐,還請您恕奴才的越矩。大抵都是知道的,公子這些年從來沒有對哪個人,哪件事有這樣的執念,哪怕是當初的陸夫人,公子始終都是淡淡的。如今這件事在大小姐的身上,奴才感激小姐當斷則斷。”
燕綰笑笑:“你當是真心對你家公子。”
從齡伏低了身子,退走了。
燕綰回去並沒有看見翠琉,轉身就像燕染的房中去。房中的婆子丫鬟看見燕綰,就像是看見了救星,連忙上前央到:“大小姐可是知道二小姐何時回來?奴婢們怕夫人問起來二小姐不在,多生了事端。”燕綰搖頭,婆子們見狀也是愁眉不展。起初還好,嶽夫人倒是對燕染沒什麼管束,但是自從燕染開始日日和嶽文裕往外跑之後,是人都知道嶽夫人心中多有不滿,便時不時要問起燕染。
這不,前兒幾天都要召燕染去,卻尋不見人影兒,害得嶽夫人還發了幾通不小的脾氣。今兒這個時辰了,還不見燕染,若是夫人又問起來,這院中的一眾奴僕難免不會被遷怒。
燕綰再一次感嘆這岳家當真是規矩森嚴之後,寬慰道:“我這就是來等染染的,你們也不必擔心,若是今日義母再問起,就拿我出來說好了。嬤嬤們辛苦了,這就下去歇著吧。”
聽了這席話,眾人才略略放心,都下去了。
燕染處一向備了許多零嘴兒,燕綰隨意吃著,看著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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