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聞同樣是在一個微雨的早晨來到岳家的。
燕綰尋思著是不是岳家只要一來客就會下雨。此時距離中秋不過幾日,燕綰沒想到燕聞會在路上耽擱這樣久,讓自己在岳家憋了這樣久的時間。燕染倒是沒閒著,城中的鋪子叫她開得有聲有色,雖然大部分事情都是葉雲做的。
岳家的車馬還在幾里之外,就早有了下人來抱,嶽夫人一臉喜色,恨不得直直要迎出莊外,但是自己當家主母的風範不能失,於是端坐室內,岳家兩兄弟在莊外恭候,嶽文裕抬頭時,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個身影。今日涼爽,她自己撐著傘,手裡牽著打扮花裡胡哨的小女孩,和他們一同站在莊外。
不多時,遠方想起了馬蹄聲,燕染眼前一亮,說:“可是到了?”
燕綰不出聲,一旁的翆琉俯下身悄悄地說:“二小姐,可不是。”
燕染歪著頭,見遠處一騎疾行而來,定睛一看,是一個侍衛,那侍衛翻身下馬,就跪下來說:“大公子,二公子,老爺和燕老爺已在十里之外。”
嶽文裕點頭,嶽文曄不著痕跡地離燕染遠一些,有些坐臥不安。
沒一會兒,道上又是一陣馬蹄聲,只見兩騎並排飛馳而來,馬上兩位騎士一灰一百,均是揚鞭快馬,英姿颯爽。
那灰色影子自是一月不見的燕聞了,只見他輕身立於馬上,長髮飛舞,身子微伏,口中喊道:“嶽兄,當真是痛快!”
那馬上的白色影子毫不示弱,雙腿用勁,馬兒嘶鳴一聲,就甩開了灰色影子,對馬上的白衣男子喊:“燕弟,如今為兄可是在你前頭了!”
兩人不約而同大笑起來,遠遠看見門口眾人,兩人疾衝過來,不約而同地勒馬,那兩匹馬兒神俊,長嘶一聲,就在眾人面前剎住了腳。
嶽覃與燕聞相視一笑,雙雙滾落下馬,大笑起來。
一陣風塵揚起的邊塞城鎮,燕綰覺得這樣的笑聲真是爽朗至極,讓人不由得想起戈壁之外的大漠長河,胸中豪氣頓生。
“文裕見過父親,燕伯父。”嶽文裕長身玉立,斯文地做了一個揖,說,“父親這般踏馬歸來,當是十分安好了。文裕請燕伯父。”
嶽覃將手中的馬鞭塞到從齡手中,慌得從齡連忙抱緊,嶽覃卻並不理自己兩個兒子,而是將目光放在了燕家姐妹的身上,嶽覃今年四十八歲,絲毫看不出即將年過半百的頹靡,反而硬朗得如同四十出頭,他一身白衣,外罩一身棉麻的外杉,大家主的風範顯露無疑。
“好!燕弟的兩位女兒果真是容色傾城,好!”
“綰綰,染染,快過來拜見嶽莊主。”
燕綰低頭一笑,牽著燕染,走到嶽覃的面前,盈盈下拜:“燕綰見過嶽伯父。”
燕聞眼見著一月不見的二女,只見燕綰依舊面色姣好,二女兒燕染的臉似乎還胖了一圈,笑著說:“染染似乎更可愛了一些啊。”
嶽莊主聞言又是大笑,說:“燕弟當真好福氣,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走,咱們進莊為兄好好款待你。”
全程被忽視的岳家兩位公子隨後跟著二人進去,燕綰看見嶽文曄悄悄地呼了一口氣,應該是捏了一把汗吧。
嶽莊主回家,莊中自是熱鬧非凡,燕綰還沒有來得及找個機會和燕聞說上話,先等來的是盛大的晚宴。比起燕家姐妹來,這樣的晚宴不知豐盛了多少倍。是夜,丫頭們事先在正房中放好了冰,等屋中涼快了,才差人佈置,好一番熱鬧的景象,燕綰牽著燕染到的時候,燕聞正在房中與嶽莊主下棋,二人正是殺到要緊的時候,燕綰就在門口站住了腳。
此時距離晚飯不過半個時辰,兩人真不知哪裡來的這樣好的興致,堪堪站在門口的時候,看見了同樣帶著嶽文曄的嶽文裕,看見她,也在門口站住了腳。
今日因是洗塵宴,四人都穿得比較莊重,像是燕綰平日裡愛的薄紗,自是萬萬不能穿上餐桌的。
誰也不想擾了棋局,但是此時若是折返回去,怕是隻略坐一會,就要過來赴宴,故而一時間四人都沒有動。
燕染搖著翆琉為她繡了紈扇,上面是一隻穿花的蝴蝶,今日嶽文曄不敢穿紅了搶眼,她倒是一身正紅的衫子,說不出的可愛。
“今日這般莊重,怕是晚宴是要發熱的,從齡,你吩咐下人們多放些冰,準備著解暑的湯。”嶽文裕看著燕綰的眼睛,說。
燕綰對著他笑了笑:“多謝了。”
燕染搖著扇子,適時對從齡說:“從齡,可別忘了我的呀。”
從齡忍不住笑,但是作為公子身邊的一等侍衛,是必須要有維持一貫表情的強大能力的。
“你放心,可少不了你的。”嶽文曄拉著衣領,止不住叫夏二給他扇扇子,說:“哥,我穿這麼厚,怎麼沒見你吩咐給我準備兩碗啊?”
夏二聽見這話手抖了抖,果然,嶽文裕連眼睛都沒有斜一下,看了看天色,正是天邊晚霞似錦的時候,屋外熱得如同蒸籠,說:“左右不時就要開飯,不如一同進去觀看父親的棋局吧。”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說罷,讓了一步,燕綰欣然,抬腳就進去。
這一進,屋子瞬間就烏泱泱一片人,燕綰原本以為二人正是對弈的關鍵時刻,沒想到,燕聞這時候抬頭看了一眼說:“哎呀,綰綰可來了,快來給為父看看,你嶽伯父當真狠心,為父就靠你扭轉乾坤了。”
嶽莊主聞言看了燕聞一眼說:“燕弟果然狡詐,你我約定今日一盤棋局定勝負,如今我這就快要贏了,你卻要找幫手來。”
燕聞嘿嘿笑了一聲,說:“嶽兄,咱們可沒規定不能找外援的。我看不如這樣,”燕聞的目光在嶽文裕身上溜了一圈,“嶽兄的外援不也在這?”
嶽覃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嶽文裕,又看了一眼燕綰,說:“燕弟果真?”
“果真。”燕聞神秘地笑了笑,“嶽兄,你我二人再這樣比下去,怕是要誤了晚飯,嶽夫人可是要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