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掛枝稍,窗外荷塘滿是瀉了銀的波瀾。
東國皇上攜皇後擺晚宴於正殿。
前些日子,雖那使臣與佩寧有些過節,但好歹使臣為南國使臣,佩寧心上雖不甚歡喜,面裡卻不怎表現出來。
晚宴上已經坐了好些重要的大臣,廳上燭火明豔,紅毯鑲著金絲線,長長的直延伸至最上方的皇座上。
兩側擺放著成列成排的小桌小椅,桌上酌酒小杯精緻無比,叫人瞧了歡喜。
座上的佩寧朝著清和身邊的西子示意了一番,西子便攙著清和坐在王座旁邊的座位上。
閻帝此時正好緊隨著清和而來,清和剛剛坐下,便見閻帝直直的抬頭望向清和來。
“清玖,他就是你口中的閻帝?”清和眼神只對著閻帝瞧了一眼,便覺閻帝身上有些許獄府裡的陰暗氣息,只覺有些不舒服,便移了開眼去。
清玖站在清和後面,生怕閻帝要將自己帶走:“嗯嗯,七百年前與鳩禾上仙是至交。”
佩寧瞧著清和,許是覺著心裡有愧,便上前道:“可是餓了?”
“沒有。”清和淡淡的,不甚想去理會佩寧。
佩寧以為清和仍自生著自己的氣,上前拿了湯匙,想喂清和。
清和扭頭生生躲開佩寧的手。
“清玖,我很不喜皇上,這般湊近,叫我很是厭惡。”清和抬眼瞧著清玖,也不理會佩寧的手懸空著有些許尷尬:“這可是人間所說的仇恨?”
清玖聽著眼眶瞬時有些紅了,有些猶豫道:“是。”
“你來時,說過想替鳩禾姐姐報仇。”
“清玖是說過。”清玖的眼淚一時流了下來:“可清玖現今不想姐姐再呆在這裡了,姐姐待在這裡,只會受苦。”
“無事。”清和眼眸淡淡掃過佩寧的手:“叫他愛上自己嗎?”
“清玖,你要幫我。”
宴廳中央,觥籌交錯,紅燭彩綢,熱鬧非常。
清和至宴會以來,一直覺著無趣,無非歌舞吃飯,這般熱鬧總叫自己覺著有些討厭,索性眼神放空,什麼都不去理會。
叫外人看來,只覺皇後雖樣貌驚人,眼神卻極為空洞,有些傻兒般呆愣愣的。
西子站在清和一側,往清和杯裡摻酒時偶一側頭,便見清和一副滯愣的模樣。
雖平時清和性子沉悶,不喜說話,西子只當清和淡然,不問人間塵世,可如今清和這番呆傻模樣,西子卻是第一次見。
西子以為清和嫌這晚宴太過無聊了,便伸手推了推清和。
“那南國使臣,長的好俊,雙眉刀子般鋒利,你瞧那雙眼,眼尾削了刃似的,渾身一股子英氣猛銳,叫人看了好生喜歡。”西子在清和耳旁小聲的嘻嘻鬧著。
清和只聽著,也未說話。
西子未等得清和的回答,也不惱,繼續道:“姑娘你看,那使臣在瞧著你呢。”西子喜的輕拍拍手:“定是被咱姑娘的美貌給迷住了。”
清和聽了西子的話,直直拿起桌上的一杯酒輕輕一口一口的抿著,也不回話,只偶爾抬眼看一眼閻帝。
這一幕便落在不知內裡的西子的眼裡。
這一番你瞧我看的模樣,在西子這便變了味。
腦裡瞬時便想著一些場景來。
舞女魚貫而入,皆是豔抹濃妝,額間紅珠媚態盡顯,腰間頻跳,扭出蛇般的姿態,赤腳在那堂皇的鋪了紅毯的殿裡踩著,多了些塵間的絲躁。
再偶一瞧那上座的皇後,那眸子是含了墨的,一張桃花般的面容卻似撲了一層淺淺的清水,淡淡的,無情無欲,沾染不得半絲人世塵埃,一身清冷,竟將這滿場的妖嬈壓了下去。
使者不由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