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和呀,神君今日要去南門,我想去見見他。”
“小清和,若是神君能多瞧我一眼,我便死不足惜了。”
“哎,小清和,你沒心,要是我能像你一樣便好了。”
“小清和呀…”
耀陽打進窗裡來,清和緩緩睜眼,入目便是西子在床前忙來忙去,清玖跟在西子後面飛來飛去,東瞧瞧西看看,西子轉身瞧著清和醒了,便道今日佩寧宣了公公來告知清和所在的廣言宮,只道晚膳要在清和這裡用。
廣言宮自清和住進來後,便從未有今天這番熱鬧。
西子一早忙忙的叫了清和梳妝,整個平日懶散的廣言宮被西子嚷嚷著,顯得有些鬧騰,倒叫往日沉悶的院子平添了股子生氣。
西子往坐在妝臺前的清和後一站,往銅鏡裡一瞧,於是西子一張清澈秀麗的臉便滿是抑不住的笑。
只見銅鏡裡的清和,著一席蠶絲繞金絲縷裙,細發仔細的盤著形狀,上點著翠鳥鳥羽金墜流蘇,耳上掉一對點翠鑲花凹槽耳環。
額間一花鈿,似林間紅凰。
於是又往臉上抹一嫣紅,便似三月春花。
再叫唇間綴一桃紅,便又如似池間紅蓮。
“皇上見了,定是喜歡。”西子說。
清玖將胳膊放在古木鏡框上,懶懶的將頭放在胳膊上看著清和,一雙眸子裡滿是止不住的笑:“姐姐真好看。”
佩寧晚上攜容姬去了清和的廣言宮用晚膳。
只是皇上不喜皇後,是宮內皆知的秘密。
清和生性清冷,不願理會這些後宮爭寵,皇上自清和入了宮,便再未來瞧她,如今是皇上第一次去廣言宮,清和仍是那股子木鬱不理的樣子,叫西子打心底子裡急,幾次三番偷偷躲在房裡落淚。
“那容姬,好生過分,你瞧她,身子都快貼皇上懷裡去了,這番作態,明明是叫咱姑娘難過。”西子扯了帕子擦了眼淚。
“還有皇上,好歹咱姑娘是皇後,在下人面前,也分毫面子不給。”旁邊的小婢連連捂住西子的嘴:“這些話,萬不可說的。”
西子卻惱,賭氣扯開小婢的手:“我偏要說!”說著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落:“咱姑娘也是,明明生的一副好面容,卻偏偏和一個木偶人兒似的,也不曉得去爭一爭,那容姬有清和姑娘幾分好看,倒把皇上迷的魂顛夢倒的,怕不是給皇上下了蠱蟲罷。”
清和卻是不會曉得西子在背後這樣著急,對面佩寧被容姬鬧著不能好好吃飯,那容姬一會笑一會嗔著,一股子媚態顯得無遺。
“半月後南國將派使臣來我國朝訪,皇後到時須得與皇上一起接待。”容姬忽的看向清和,將本該皇上說出的話語說了出來,自帶股子得意。
清和只是垂了垂眼:“是。”
似是一拳落在了棉花上,容姬瞧了清和好一會,見清和再無下文,覺著無趣,便嚷鬧要回去。
夏晚的風落了幾絲清熱,塘裡的蟲蛙爭相聒噪,叫天間的月注了一池銀沙下來。
佩寧終於拿眼瞧了清和一眼,繼而看著容姬:“走吧。”
容姬挽了佩寧的手,在經過清和時低低笑了一聲,似是不經意般拿垂在袖裡的手的尾指輕輕掃過清和的手腕。
清和頓覺右手腕一股子撕裂的痛,像是有萬千隻蟲豸在手腕裡發了瘋般的啃噬著自己的血肉。
清玖站在旁邊,只覺姐姐有些異樣,還未走上前去,便見清和身子仿若沒有力氣一般,斜斜跌在旁邊桌子上,清玖奈何自己只是一個魂體,只得急的圍著清和轉。
眼見著就要被撞到桌子上,清和拿手一撐,便掃翻了桌上的殘羹飯菜。
容姬立時拉著佩寧回過身子,上前扶住清和:“清和姐姐這是怎麼了?”
隨即拿手絹替清和擦擦身上沾染了的殘汁,轉頭對佩寧道:“清和姐姐的衣裳髒了,臣妾須得陪清和姐姐去換套衣裳。”
佩寧便對著容姬笑,滿眼止不住的贊賞:“去吧。”
容姬攙扶著清和來到廣言宮的寢殿,還未到門口,清和忍了手腕上的劇痛,甩開容姬的手。
一時少了容姬的支撐,清和身子斜斜倚在柱子上:“你做了什麼?”
清玖站在清和的旁邊,細細瞧著清和的手腕。
容姬離了佩寧便立時沒了剛才那股子妖媚嚷鬧的模樣,整個人笑著,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容姬能做什麼?容姬只是一心想要幫清和姐姐而已。”容姬坐在柱前欄杆上,一隻腿放下,搖搖停停著,逗弄的池間魚兒尾巴一掃,蕩開細細紋條。
清玖瞧了半天,方抬眼看清和“姐姐,你的手腕裡似乎有東西。”
“什麼東西?”清和低頭,只見如瓷的手腕有些透明,裡面幽幽閃著綠光,在這幽深的夜裡顯得格外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