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不喜歡雪,白茫茫的。那種生來乾淨又汙濁的顏色。
很久之前她還不叫這個名字,叫華絡楠。華白靜池裡只有華白二姓,兩族從來都是相互依持,共同經營。鎮壓守護著生死二蠱,只是即使是華姓親族,她還是不知道所謂的生死蠱是何物。
只是靜池裡從來都是常年飄雪,只有耐寒的柏樹松林能留住。
華姓子弟從小必須處寒冰之處修習寒陰功,白姓子弟修烈陽則。如此設法只為了開啟困住祖輩的禁錮。
只是……
從小就被長輩教導這一切為了華白上族重獲自由。於是一代代的子弟努力修煉,即使人數漸漸凋零,卻是意志更加堅定不移。抱著必死而生為了自由而死的決心,代代輩輩皆是如此。
終於開啟天方一角,窺得一線生機。原是如此藍天浩瀚,只是不過一瞬,又是閉合。
無數的族親父母兄弟姐妹只為了這一刻。
卻只獨活一人。
禁錮沒能破除,扯開一角只是返照,出得一個,餘下皆要承受這無上法咒禁錮的懲罰。
而這一切竟是他們從不知曉,原來都是謊言。
活只有一個,自由也是隻有一人。
華絡楠就是這般死去的。
只是死後卻是沒有進入所謂輪迴。
而是遺留在這世間,也是餘獨一人。
白皚因懷永生蠱而不老不死,她卻是因死靈蠱而不生不滅。
卻也一樣得到自由。
只是白皚能揹負著延續血脈傳承而活,滿懷希望的活著。
她卻是真正的被遺棄了。
“哎。”
她腳踩在雪水上,冰寒得很。
仰頭瞧著聚著半點暖陽光的青樹,嫋嫋起一些煙氣。
“我真不知道為何偏偏是你啊。”
她微偏過頭,看向身後。
她身後一身白衣的鐘情站在暈暈光中,太陽又是普照。
只見他微微浮起一點笑,眼底卻是悲哀得許多。
“其實我能叫你一聲師父的,你一直教導著我,雖然你不肯承認。”
鍾情抬起手來,臉部開始變化,逐漸變成另一張同樣年輕的臉。
且聽梧。
“我才沒有教導過你。是你自己死皮賴臉的。”
且聽梧笑著,很是柔軟的。從另一面上來看,他很像許懿行。
總是會溫和地笑著,卻不達眼底。
且忘昔瞧著,一雙眼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