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露西結婚了,她很快有了身孕。
謝珉是眼睜睜看著她,從一無所有、每天挖垃圾、在繁重功課中拖著疲憊身軀寫作業,到現在依靠才華和雙手,建起一棟夢幻城堡、抓住屬於自己的愛情、踏上工作事業的巔峰。
白手起家,最值得尊敬。
謝珉成了鎮子裡唯一的“邪惡之王”,但是剛剛升到最高位置,這任性的家夥就立刻辭職了。
“其實我追求的,一直是藝術。”
買了嶄新畫板的謝珉,面對露西的疑惑,滿臉正氣凜然:“我渴望成為畫家,追求那一抹藝術的光輝。”
露西在交流中早對此人有一定了解,她好不客氣的翻個白眼:“你就好好吹吧,我看你是又閑了,沒有愛情滋潤的老男人啊~”
“我已經對所有秀恩愛行為免疫了!”謝珉不以為恥,“整個鎮子裡只有我一個黃金單身漢,春日祭,夏日祭,秋日慶典,雪花日……你們這些夫妻就秀吧,我靜靜的看著。”
露西眨眨眼:“原來託尼先生這麼豁達!——哎喲喲,我的肚子!”
“寶貝踢我的肚子了!”露西直叫喚,臉上幸福洋溢。
謝珉盯著那略微凸起的腹部,遲疑道:“我……能,摸摸他嗎?”
露西笑盈盈的同意了。
手掌在圓潤的腹部輕輕摸了摸,力道小極了,生怕稍微使勁兒,就會殺死這個小生命。
“呃,我能聽聽他嗎?”
謝珉滿臉雀躍,將耳朵貼近那腹部,他彷彿聽見孩子在均勻的呼吸,砸吧著小嘴……
“我——我能跟他說說話嗎?”
露西慷慨的同意了。
然而,忽然門被推開,準爸爸懷裡抱著孕期指南,美滋滋的剛一抬頭,一句怒吼脫口而出:
“託尼,放開我的老婆兒子!”
「七」
謝珉能畫出人物肖像的時候,城鎮裡已經被孩子們佔據了。
一個家庭,多的往往誕下五六個孩子,少一點也兩三個。嬰兒哭聲此起彼伏的難熬時間終於過去,街道上、公園裡,經常能看到衣衫鮮豔的孩子們的身影。
那些可愛的小家夥們——有的調皮搗蛋,有的聰明乖巧。他們膚色、發色、眸色各不相同,卻能異常融洽的玩到一塊兒。上小學的兒童,幫助父母照顧仍在學步車裡跌跌撞撞的弟妹;上高中的青少年,終於在自己的摸索下學會了愛情與理想。
謝珉身邊的人一個個老去,他也如此。
挺直的脊背漸漸傴僂,明亮的眼神變得渾濁,身體美好的肌肉線條,萎縮成幹癟的面板。
他老了,第一次體會到年老的感覺,謝珉十分新奇。
他揹著畫架行走在湖畔林旁,伴隨著春日和煦的微風將蘸著顏料的筆刷在畫布上宣洩。神小姐依然那麼年輕活力,大概他們的壽命在創造者眼中如塵埃般微不足道。她主控的市民變成了露西的女兒,一個活潑開朗,繼承了父親的黑發綠眼和母親無雙美貌的小姑娘。
露西失去了被|操|控的權利,她變得越來越瀟灑,總會時不時的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她的孩子們長大了,結婚了,露西又安頓下來,串門的時候總會抱著疼愛的孫兒輕哄。
謝珉沒有親人,但他的朋友遍佈整個城鎮。
他自然去世的時候,代表著恐怖權威的死神出現在蒼白的靈魂之前。而面對鋒利的鐮刀,謝珉只是笑著和死神握了握手。全鎮的居民第一時間發現了這件悲傷的事情,自發奔到山丘之上的豪宅門前,痛哭流涕、傷心不已。
“託尼史塔克將100000模擬幣的遺産給予你。”
正忙活著指揮下一代小姑娘,讓她收割農作物的神小姐,忽然就愣住了。
“託尼史塔克……”
她想起早晨全鎮市民的騷動,想起被自己叉掉的祭拜心願。她不由自主的將視線轉移到豪宅之中。一如平常的陳設,卻沒了那位最好的朋友微笑著端詳自己畫作的背影。
——他已經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