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宛棠又覺得忽然有了盼頭。
宛棠去賭坊一直是從後院走,今日才剛進了院子,就聽見有人低低地啜泣聲。宛棠尋聲走過去,那邊簷下蹲著身子埋頭哭的人不正是陳翠?
賭坊來得多了,宛棠對這裡的人也都認識得差不多了,陳翠又因是和柳月嬋一同來的,兩人關繫好些,宛棠自然也認得她了。
“怎麼了?哭什麼?”宛棠走過去,輕拍陳翠的背,見她抬頭,滿臉淚痕,宛棠拿出帕子遞給她,“別蹲著了,我們先站起來。”
說著,宛棠去扶陳翠,蹲得久了,再加上還一直哭,陳翠站起來還頭暈了一會,被宛棠扶著緩了好一會兒。
宛棠見她實在哭得可憐,不忍丟她一人,沒急著去拿她需要的東西,帶著陳翠去了衛淵做事的屋子。
衛淵不在,這屋子沒人,有人打掃卻沒茶水,見宛棠來,齊東忙命人上茶,反倒被宛棠嫌他沒眼色,茶留下就攆他出去了。
“怎麼了?可是有人欺負你還是遇上什麼難處了?”宛棠自己沒有察覺到她的轉變,她從前雖也不是冷漠之人,但也絕沒這麼熱心,遇上這種事多半是不會管的,最多是哭得她看了心煩才會讓人去問問,如今她卻親自來問,語氣也不居高臨下,反而很和氣。
陳翠拿帕子捂著嘴嗚咽兩聲,看看宛棠有些欲言又止。她不說,宛棠也沒強求,輕輕拍著她的背。過了會,陳翠終於開了口。
原來她父母早亡,自幼和哥哥相依為命的,只是哥哥前兩年討了老婆,這位嫂子看陳翠很不順眼,覺得她就是個賠錢貨,巴不得她早點嫁出去。陳翠的哥哥窩囊,怕老婆。於是今年便給陳翠物色了個‘夫君’,是她們村口的曹麻子,三四十歲的人了,不僅樣貌醜陋,腦子也不大靈光,但這幾年曹麻子還是有點積蓄,願意出五十兩銀子討個老婆,這一來陳翠的嫂子便動了心。
可陳翠其實要有意中人,兩人也算得上青梅竹馬,是個書生,正在溫習準備參加科考的。
“我嫂子說了,我白吃了她們家這麼些年,斷不會再白白養著我。”陳翠越說淚水越流得歡暢,“胡二哥家境也不好,我也不想影響他溫習,也就沒跟他說,我當初就是看中這賭坊給的月錢多些才想著來試試的……”
陳翠說了很多,宛棠也知道了她這哭是因為陳翠的嫂子逼的緊了,要那書生也拿出五十兩來,不然下月就要把陳翠嫁過去。
“我倆哪來的錢……可又不敢真就這麼一走了之了,私奔說得容易,萬一我沒走成,我那嫂子指不定又要怎麼埋汰我的。再者,要走也需要錢……”
正說著,齊東又來敲門。
“什麼事?有正事大事要說你再進來,不然就走。”宛棠皺眉,不耐煩地對著外面說。
“回劉小姐,是外頭陳翠的哥嫂來要人,在下頭正鬧著呢!”
陳翠一聽,立時不再哭了,眼神直直盯著門,嘴裡唸叨著這下遭了。
“你先別哭,她也是太囂張,我下去會會她。”
那陳翠的嫂子哪是宛棠的對手,宛棠三兩句就把她打發走,還讓她鬧了個沒臉。不過這麼一來陳翠是有家也不能回了,回去了只怕她嫂子要把今日受得氣都撒在她頭上。
“你也別怕,今晚你先去西府園住著,方材你不是說你的胡二哥下個月也要上京去了?你們的盤纏我出,你們過幾日就走,考上考不上,都別再回來。”
宛棠這也是因衛淵這兩日正巧不在她才讓陳翠去住,可她沒想到,衛淵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來了,一進府門,正遇上準備出去的陳翠。
卻說這一日天色大亮了,宛棠還睡著。
“日上三竿了,起來吧。”迷迷糊糊中,宛棠聽見似乎有人在叫她,這般語氣聽來不像是清碧和紅燭,又隱約是個男人的聲音,雖然挺好聽的,但宛棠以為是夢,翻個身繼續睡。
“都快睡成小豬了,快起來吧。”衛淵坐在床邊笑著去揉宛棠的發,又在她額前落下一吻。
額前柔軟的觸感那麼真實,宛棠這下知道不是夢了,揉揉眼睛坐起來,見是衛淵在眼前,一下子撲上去摟住衛淵的脖子,“衛淵!”。
衛淵也抱住她,和她臉貼著臉。
“你回來啦?”
“嗯。”
“欸?你怎麼進來的?”宛棠把頭抬起來,手仍摟著衛淵的脖子。
“你還說呢,就你還睡著,別人早去聽戲了,我從牆外進來你這院子裡人都快走沒了。”
宛棠聽了呵呵笑,對著衛淵的臉就親了一下,“多虧我沒去,不然不久見不到你啦。”
這麼多天不見親一下似乎不夠解饞,宛棠就又親了一下,“一回來就見我,是想我了嗎?”
“哼。”衛淵轉過頭去,佯裝生氣,“我可不是,我是來問問你,好好的怎麼往我那兒塞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