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你在啊。”是柳月嬋推門進來。
荷官是輪空休息的,她大約是剛好這段時間剛好可以休息,上樓來看看女兒,順便監督她寫字。
說起來,柳月嬋確實算得上是個好母親。宛棠和她熟起來以後,便知道了她的難處。
她是個孤兒,和丈夫相識相知後戀情受到婆家阻撓,於是情到深處的兩個私奔了,後來又生下了小桃。好景不長,小桃三歲時,她的丈夫便因病去世了。
柳月嬋也帶著小桃回去過婆家,畢竟小桃是她們的親孫女,可沒想到,婆家不認她,連著小桃也不認的,母女二人連家門都沒進去。
此後,柳月嬋便帶著小桃一路北上。她是北方人,想帶著小桃回北方生活,可這一路上總歸需要盤纏,她們孤兒寡母只能一路走一路停。有了錢便往前走一城,盤纏用掉了便留下來再賺。
她們在崇安也不過是短暫落腳,說不準過了多久她們就又要啟程了。
宛棠有些同情她,原本想要幫她,比如她可以給她們母女一筆足夠用的盤纏,或者是直接拖人將她們母女送到老家。
但宛棠最終沒有這麼做,她覺得柳月嬋是個很要強的人,和尋常女子不同,這樣做她不僅不會答應,反而還可能傷了她的自尊。
柳月嬋比宛棠年長幾歲,性子要沉穩的多,但宛棠和她卻很聊得來。
小桃還在寫字,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不大,聊著聊著竟就到了快晌午。
是衛淵敲門來問宛棠中午要吃什麼,宛棠和柳月嬋正聊到興頭,笑容滿面,被突然到來的衛淵打斷還有些不大高興。
“你好討厭,打擾我們說閨房話。”
“好好,是我來得不是時候,想吃什麼?”
“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呀。”宛棠是真的有些被打斷的不高興,答得很理所當然,似乎是覺得衛淵的問題問的莫名其妙。
衛淵沒再說什麼,說了句你們慢慢聊,就走了。
一直到了飯時宛棠都沒再回衛淵的屋子,而是直接跟柳月嬋和小桃一起去了後院廚房,她坐在柳月嬋旁邊,和賭坊的女荷官們坐在了一桌,看見衛淵進來只說了句‘你來啦’便又和旁邊人聊起來。
衛淵吃飯是很快的,從前和宛棠一起那是遷就她,今天既然她不跟他一塊兒,那他也沒必要等,吃完了起身就要回去。
那邊宛棠飯還沒吃一半,見他走了,趕忙喊住他,“你去哪兒?”
“回去。”衛淵頭也沒回,還是往外走。
“你等等我呀。”衛淵像是沒聽見,腳步未停。
“哎——”宛棠趕緊放下碗筷追出院子,小跑著上去拉住他胳膊,“我還沒吃完呢,你怎麼不等我呀?”
“我看六小姐有人陪了,不需要我,自然也不用我等,我就先回去了。”
“別呀。”宛棠不知道他怎麼了,拉著他胳膊不放他走。
但衛淵那個身量,豈是宛棠能拉得住的?
“喂,不許走!你在這等我吃完!你聽見沒有?衛淵!”
衛淵恍若未聞,還是往回走。
宛棠在身後氣的直跺腳,不知他哪根筋抽了,唸叨了句神經,重新回去坐下吃飯。
她這一坐下,好些方才已經吃完但礙於她和衛淵在外頭‘吵架’的人才趕緊起身離開了。
宛棠本來就吃得慢,和衛淵又耽誤了一會兒,到最後大家都趕著上工走了,只剩她一人,索性也不再吃了,走出去。
“你怎麼在這?你不是走了嗎?”宛棠一出來就看見站在屋簷下的衛淵,腰背站得很直,見她出來也只是轉過頭淡淡看了她一眼。
“怎麼不去裡面,外面多曬呀。”好像方才沒生過他的氣一樣,見他一直曬著才有些嗔怪。
“走吧。”衛淵說完直接往前面賭坊走了,也不管身後的宛棠跟不跟得上。
回了屋裡,衛淵獨自坐下看賬冊,宛棠先是坐在塌上看了他一會兒,而後便在屋子裡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