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清碧的銀票還沒來得及遞出來,衛淵已經走上前攥住宛棠戴著手串的右手腕。
姑娘的面板滑膩,衛淵握在手心,直覺得比摸著絲綢還要舒服。一時愣怔,鬼使神差般竟用指腹輕輕磨搓了下宛棠手腕裡的肌膚。
宛棠突然被他抓住手腕,有些意外,一時也沒覺出有什麼不妥,由他握著。
“怎麼了?是不是我戴不好看啊?”宛棠買東西向來隨心所欲,喜歡就買,不愛問別人的意見,衛淵突然出聲,她只以為是他覺得這手串不適合她。
“沒有。”衛淵比宛棠先察覺不對,收回了手,“挺好看的。”
然後,轉頭看向老闆。
“這手串要二百兩未免太貴了,老闆你看能不能便宜點。”
宛棠對價錢沒什麼概念,萬萬不曾想到衛淵是想和老闆還價。她覺得這珊瑚成色不錯,兩百兩也是可以接受,倒要看看他能討下多大的價。
老闆聽過衛淵的話直皺眉頭,說著這珊瑚是多上等的料子,光澤多好,打磨地多精細,大小也均勻。語氣十分冷硬,畢竟剛才宛棠都已經要付錢了,卻被衛淵突然打斷丟了這門生意。
衛淵和老闆幾番交談,最後成交的價格居然只要一百兩。
宛棠只覺驚奇。剛買的手串也顧不得欣賞,丟給清碧收著,追上已經先一步走出鋪子的衛淵。
“你怎麼知道一百兩他會賣?”
衛淵原本沒想理,頭都沒回,繼續往前走。耐不住宛棠一個勁兒的追問,他才開口。
“通州不産珊瑚,這些珊瑚都是外頭運過來的,有的甚至都是在外頭已經打磨好製成了首飾才運到這裡。我從前在通州的鏢局做過鏢師,有去接過外頭的首飾到通州來,那裡面也有過珊瑚。行鏢前要對貨物估個價,萬一路上丟了好照價賠償,那個價格比較公道。我不懂成色這些,但最好的珊瑚,剛才那一串的量也不會超過一百兩。”
“你還真的行過鏢啊?那我上次說要你把我和我妹妹當成行鏢的貨物,你不會真這麼想的吧?把我和我妹妹當成你那些貨物了?”
為什麼會知道老闆一百兩也會賣宛棠已經完全不在乎了,精力一轉就扯到別的上去了。這讓衛淵不免有些頭疼。
這位大小姐想的東西跳的也太快。
他回身看了一眼宛棠,轉身欲走,卻被宛棠纏上了,攥著他袖口,一副你不回答我就不放手的胡攪蠻纏樣子。
衛淵笑了一聲,終究還是回答她,“沒有。”
“算你識相。不過現在看來你用處很多啊,不光可以保護我們安全。”
……
翌日天氣悶熱難耐,宛棠和宛敏都沒心情出去逛,就去通州城裡聽曲兒了。
通州雖多靡靡之音,但也算得上是絲竹之鄉,除了教坊司和青樓一類,也有正經給人聽曲兒看戲的歌舞坊和茶樓。
岑府人多,逢節總往府裡請戲班子,不缺戲聽,倒是通州的歌舞聽說是一絕。
宛棠挑了處名氣大的,帶著宛敏一同去。
那歌舞坊臺子挺大,二樓還有雅座,用桃紅細紗做隔斷,裡面放紅木桌椅。
宛棠想要正對著臺子視角最好的那一間,裡面的小二囉囉嗦嗦說了半天那座位不是隨便就能坐的。宛棠聽得不耐煩,直接甩了袋銀子給他,那小二果然不再念叨,捧著銀子把宛棠一行人帶到樓上正中的房間。
宛棠點過茶水和糕點,落座等臺上開演。
大約一盞茶的工夫,歌舞坊的管事嬤嬤笑得合不攏嘴的走上臺子。
“今兒是二十五,我們特意請了含胭樓裡的琵琶頭牌來給各位客觀演奏。”說著便引了位姑娘上臺。
那姑娘看著二十出頭的年紀,穿一身綠色紗裙,妝容是煙花女子慣用的明豔,頭上珠釵也多是大而奢靡。但這位姑娘模樣俊俏,這般打扮下也不見落俗,反倒襯出幾分風韻。
“六姐姐,這人生得還挺好看的呢。”
“嗯,有些味道。”
臺下眾人一片掌聲過後,那姑娘在臺上落了座,抱過琵琶低眉演奏起來。
姑娘時而低側著頭,琵琶擋住她半邊側臉,倒教宛棠想起詩中說的猶抱琵琶半遮面。
美人側目,纖纖素手輕撥琴絃,這畫面美極,至於樂聲,宛棠甚至顧不及去欣賞。
“誒?哥,這是不是……是不是……”衛淵和春山坐在宛棠後面,也能看到臺上,但視野會被前面的宛棠宛敏和二樓欄杆擋住一些,要微微偏頭才能看得清。
春山才看清了臺上人的面容,一時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啊!想起來了,這不是秀綺姑娘的姐姐,秀寧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