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點了點頭。
“那麼有時間就多來看看茉莉吧,她也只有在看到你的時候才會這麼高興,而且……”山本抬起目光來看向周雅瞳,那本來就不算是和善的臉上顯出一種讓人不太舒服的戾氣,“你們以後見面的機會不會很多了。”
周雅瞳笑了笑,似乎對這種近似“威脅”的語調不太在意。
“一會兒她上完課,你陪她在院子裡散散步吧。”山本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的時候轉身看了周雅瞳一眼,“有時間,去做個身體檢查吧。”
“好。”周雅瞳望著院子裡的楓樹,不知道是為什麼,分明已經是冬天了,但葉子還是紅得像滴了血一樣。
蘇孝全喝完了第三杯咖啡的時候,看到了從咖啡廳門口走進來的人。
也不知道是燈光的關系還是衣服的關系,他總覺得今天的周雅瞳和初見的時候有些不太一樣,不知道是神情還是姿態,總讓人覺得有了些熱情。
“久等了。”周雅瞳坐下之後,服務員拿來了水和餐單,她也並沒有看,只說,“和他一樣。”
“我喝清咖,你喝不慣的。”蘇孝全雖然不懂日語,但這句還是聽懂了。周雅瞳放下外套摘下圍巾:“有什麼喝不慣的,都是水而已。”
下午三點的咖啡店,人倒不是很多,但也有一些看著像漫畫家作家之類的人坐在那裡勤奮工作。
“我沒想到你也來日本了。”周雅瞳喝了一口水才說,“特地來的嗎?”
“嗯。”蘇孝全摸出了煙盒,看到咖啡廳門口的禁煙標示,又把煙放回了口袋,“特地來找你。”
“是聽說我畏罪潛逃來抓我的嗎?”周雅瞳笑了笑,服務生很快端來了咖啡,另外還給了奶罐。周雅瞳把奶罐裡的牛奶都倒進了咖啡裡,攪了攪之後顏色變成了溫和的咖啡色。
蘇孝全看她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說不出為什麼覺得有些不安。
“孫亦揚來找過我。”蘇孝全盯著她攪拌咖啡的手。周雅瞳頓了頓,放下勺子說:“來抓我的嗎?”
蘇孝全搖了搖頭:“為別的事。”
“是嗎。”周雅瞳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的時候瓷器輕輕碰撞發出了好聽的聲音。
“我一直沒問你,”蘇孝全靠著椅背,聲音不高,但是四周很安靜,能清晰地聽到他說話,“八年前你從醫院離開,去了哪兒?”
外面的天暗了下來,好像很快要下雨了,周雅瞳看著窗外說:“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我找過你,但是哪裡都找不到。”
“允軒下葬的時候,我回來過,”周雅瞳轉過臉來看著他,“不過你好像沒去。”
蘇孝全低了低頭,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來一下下擦著:“我去了。”
那天下著雨,他記得很清楚,送葬的人不多,除了周雅瞳之外只有三兩個朋友,孫亦揚也在裡面。他沒有過去不是因為孫亦揚和那些警察,只是他不知道怎麼面對趙允軒。
趙允軒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伸出手,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是廢話了。
“本來想等葬禮結束找你的,但你好像沒等到結束就走了……”蘇孝全關上了打火機放進口袋裡,端起杯子來喝了口咖啡。
果然下起雨了,雨點打在地面上形成一個個圓圓的深色小點,很快連成一片,濕了整個地面。
“嗯。”周雅瞳看著窗外,“那天也下雨來著。”
“是。”蘇孝全也看著窗外,“那一陣一直在下雨,下了一個多月。”
“香港一直都多雨。”周雅瞳抬頭看了看天,灰濛濛的,什麼也看不到。
就像那時候,她走出醫院看到外面的天,像是世界末日一樣灰暗沒有一點光亮,她甚至以為就這樣再也不會看到陽光了。
“雅瞳。”幾秒鐘的沉默之後,蘇孝全開口了。但是還沒等他說話,周雅瞳已經問:“你想知道我那天去了哪裡,這些年又做了什麼是嗎?……”
“不想。”蘇孝全果斷地打斷了她,手指在咖啡杯的耳朵上一下下捏著。
周雅瞳愣了一愣,看著蘇孝全沒再說下去。
“你那天說過,我們是一家人吧。”蘇孝全盯著杯沿上的金邊,周雅瞳回想了一下,是那天孫亦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