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凱文愣了愣,羅丹馬上解釋說:“不是,我就是覺得她整個人都沒什麼生氣,明明才二十幾歲,但又好像是七八十歲的老太太一樣,對什麼事都挺絕望的。”
“是嗎?”為了打消羅丹的緊張,鄭凱文淡淡地笑了笑,靠著電梯轎廂不再說話了。
是啊,對什麼事都挺絕望的。
她是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來這裡等謝成祖的訊息,因為知道謝成祖一旦回來,謝景天一定也會跟回來。她是跟謝成祖不認識,她認識的是謝景天。
她要殺了謝景天。
“我出去一趟,”鄭凱文站直了身子,按下了底樓按鈕,“你跟凱奇說一聲,下午的事讓他處理。”
蘇孝全下樓的時候就看到了鄭凱文停在路邊的車。
他對於鄭凱文會來找他不奇怪,但對於鄭凱文會來這裡找他有點奇怪。人說狡兔三窟,蘇孝全雖然不是狡兔,但至少也有三個窩。
也不是說為了躲起來方便,就是有閑錢別人推薦置辦房産的時候他就買了下來,也不樂意租出去,高興住哪裡就住哪裡,他對於住的地方沒有特別的要求,反正哪兒都不是他的家。不過現在這裡不是他常住的地方,常住的地方有點亂,他不會帶周雅瞳去那裡。
“你怎麼來了?”雖然心裡有底,但他看到鄭凱文還是有點驚訝。
“你知道我會來找你?”鄭凱文也聽出來他語氣裡的質問多於驚訝。蘇孝全笑了笑才說:“你跟謝成祖的事情辦完了?”
“辦完了。”鄭凱文擺弄了一下手裡的打火機,“有點太容易了,可能人老了就是容易糊塗。”
“你手裡攥著他命根子呢。”蘇孝全看了一眼街邊,這個小區在山頂,四周除了私家車,很少有人出沒,“怎麼想到來這兒找我?”
“你總不至於帶她回去你那個破狗窩吧。”鄭凱文抬頭看了一眼樓上,大白天也看不出來裡面有沒有亮燈,但他還是問了一句,“你打算怎麼處置謝景天?”
“這跟你沒關繫了吧。”
“也不能說是完全沒關系,周雅瞳畢竟還是寰宇的員工,她的辭職我也還沒批準。”
“看不出來鄭老闆你挺關心員工啊。”蘇孝全抬了抬眉毛,“不過我們倆的交情不至於能聊上這個吧。”
“怎麼說我都是藉著她的名義辦完了這件事,總覺得……”他總覺得有點內疚,雖然這種感覺對鄭凱文來說不多,但每次體會都挺不好受的。
“沒想到你這麼有良知。”蘇孝全嘲諷似的笑了笑,“雅瞳的事我會處理,不勞你費心了。”
“那我要是說,我喜歡她呢?”沒等蘇孝全走遠,鄭凱文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蘇孝全邁出去的步子頓了頓,轉身隔著半條馬路看著鄭凱文。鄭凱文也轉過身面對著他,勾了勾嘴角說:“怎麼?我不能喜歡她嗎?”
蘇孝全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是生氣了還是不高興,但神色很嚴肅是真的。
鄭凱文心裡還是輕輕地動了一下,他跟蘇孝全說不上積怨多深,但總是對立面,現在能這樣說話他都覺得有點冒險,可為什麼要這麼冒險他也不明白,可能……真的……也許……是……好奇心?
因為這個在周雅瞳身上,他有太多想知道又不知道的事情。
他想知道,但為什麼想知道,自己也說不清楚。
“別再讓我看見你了。”蘇孝全冷冷地丟下這麼一句,就快步穿過馬路去了對面停車場。小區樓下的停車位估計不夠,對面的停車場裡都是私家車。
鄭凱文就這麼站著沒動,看見蘇孝全的車開走了他也仍然只是站在那裡。
也許……可能……真的……就是有那麼一點。
鄭凱文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樓上的窗戶,每一家每一戶都差不多,好像那些一臉茫然的都市人。
周雅瞳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她看了一眼床頭的字條,上面寫著:吃藥量體溫。
高燒燒了兩天現在腦子還有點暈,但她知道自己是在哪兒,也知道是蘇孝全把自己帶回來的。
她一開始並沒有想在那個時候就殺了謝景天,但她差一點就那麼做了。其實她真的殺了他也就那樣了,一切都結束了,可是真的殺了他,允軒怎麼辦?
那個人就那麼輕易地死了,帶給她所有的痛苦用他的死根本不夠償還。
所以蘇孝全是對的,她還不能就這麼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