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聖啟皇儲未定,若是皇帝再出點事,就亂成一鍋粥了。
“為什麼我會突然覺得,聖啟現在簡直就是一個外表光鮮、內力卻早已千瘡百孔的糠蘿蔔呢?”寧紫夕嘆口氣問道。
皇帝也真是的,三四個兒子杵在那,都眼巴巴的看著那個位置,你隨便指定一個人,然後將其他人封上一塊地送到外地去不就好了嘛,幹嘛要弄得這麼複雜。
還有那個安王,直接將肅北給他,讓他到肅北嘗嘗漫天黃沙,看他還蹦不蹦。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墨禦容站起來牽著寧紫夕往外走去。
“什麼地方?”寧紫夕有些好奇。
“到了你就知道了。”墨禦容的聲音有些低沉。
寧紫夕沒想到,墨禦容帶她來的,竟然是他母親的墓地。墨禦容母親的墓地在京城外的山腳下,翠綠的樹木中靜靜的矗立著一座白色大理石建造的陵墓,看起來大方而又簡單。
寧紫夕有些驚訝,墨禦容的娘親不是一直在遠離京城的地方生活嗎,為什麼會埋在這裡?
“我娘死後,我父王堅持要將她帶回來。可能他知道,若是我母親不在這裡,我是決計不會待在這個地方的吧。”墨禦容輕輕用手拂去墓碑上的塵土,眼眸裡是無法掩飾的憂傷。
寧紫夕看著眼前的墓碑,心中難受的無法言說。
墨禦容的母親至少還有人來祭拜,至少榮親王爺也在,也會來看她。
可是她的爸爸媽媽呢?她來了這裡,恐怕都沒有人管爸爸媽媽的墓地,也沒有去給他們送花了吧。
是她當初覺得孤單,堅持讓父母將寧霜霜帶回了家裡撫養。最後卻是養虎為患,害了自己一家人。
“娘,兒子要去肅北了。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來看你了。不過你別擔心,也別著急,兒子會保護好自己的。”墨禦容說著輕輕握住了寧紫夕的手,“娘,我說過要帶紫夕來看你,今天她來了,您看,是不是沒有娘親以前漂亮?”
寧紫夕心中難過,被他這麼一說卻給逗笑了。白了他一眼後,對著墓碑點了點頭,恭敬的道:“伯母,我來看您了。你放心吧,他不在的這段日子我會常來看你的。”
墨禦容看著她甜美的側顏,微微揚了揚唇。
三天時間,彈指一揮,就到了。
榮小王爺要帶大軍出征北疆的事情百姓早已得知,因此一大早都守在城門口,等著給墨禦容他們踐行。
十萬將士,不僅僅是一個數字,更是幾十萬老人的兒子,也是十多萬個家庭的支撐。他們的輸贏決定著國家的生死存亡,也決定著自己小家的未來。
寧紫夕天沒亮的時候將墨禦容送出了城門,然後一直等著墨禦容從南山大營點兵出來,等到墨天陽出現在了城門口。
皇帝本想親自來為墨禦容踐行,奈何身子不適,因此由監國的墨天陽代為送行,祭拜天地,鼓舞士氣。
盛滿了酒的敞口大碗一溜擺開,看上去壯觀異常。墨天陽率先端起一碗,高舉過了頭頂,目光灼灼的看著其他人,墨禦容和其他幾位副將隨後端起了酒碗。
“陛下讓我轉告各位將士。”墨天陽看著眼前烏壓壓的人,聲音雄厚:“等各位凱旋歸來的那一日,陛下會親自率百官出城十裡,迎接各位!”
“凱旋歸來!”
“凱旋歸來!”
圍觀的百姓和將士們一同吶喊著,墨天陽和墨禦容相視一笑,同時仰頭,喝幹了碗中的酒,又同時將酒碗摔在了地上。
數以萬計的碗碎裂的聲音,聽得人熱血沸騰,卻又讓人覺得悲壯壓抑。
無論這場戰是輸是贏,總會有人裹屍沙場,永遠也回不來。所有將士知道,送行的百姓也都知道,可是為了國和家的安穩,他們依然毫不猶豫的奔赴前方。
寧紫夕的眼睛有點模糊,轉過頭輕輕擦了擦,等她回頭時,墨禦容正好跨上了戰馬,目光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寧紫夕不知道越過重重人海,他是否能看到自己,但依舊執著的揮動著雙手,希望他能看到自己一直在這裡。
墨禦容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雙腿一夾馬肚,掉頭朝著遠處奔去。
道別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卻依舊道不完心中的眷戀。他能做的只有盡快打贏這場仗,然後回來守護他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