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了,林鳶才知道,袁朗在本地受歡迎程度有多高。每走出五十米,就能有兩三個人跟他打招呼。男女老少都有,每人對於他的回歸都表示了相當的驚嘆,可見隊長是有多久沒回家鄉了,而父老鄉親又是多麼“想念”他。即便是之前沒見過他的,也會被自家爸媽逼著叫他“叔叔”。
可是讓袁朗鬱悶的是:一小孩兒剛叫過他“叔叔”,轉頭就叫上林鳶“姐姐”了。
袁朗帶著林鳶來到了他曾經的中學,站在校門圍牆外的小山坡上,校園盡收眼底,他真有點榮歸故裡的範兒,訴說著自己當年的威風史。
林鳶就是他唯一的聽眾,外加小fans,明知道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可還是義無返顧地相信。
小山坡下,一過路人駐足了好久,一直望著坡上的他,終於發出一聲爆喝:“袁朗,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啊!”
尋聲望去,袁朗分辯出了路人,他往坡下跑,路人往坡上跑,他倆在中途“會師”了。舊相識,初中同學,當年的鐵哥們,雖然幾年不見,但親熱勁不減當年,一陣熊抱。
林鳶不想打擾這樣的久別重逢,一直站在山坡上望著這對“親熱的兄弟”。大概是太久沒見的緣故,袁朗和他那同學一時說得難舍難分。
林鳶把目光投向了遠處的學校操場,放假期間,那裡沒人,她正想象著當年的袁朗在球場上意氣風發:青澀的愣頭小子一個,滿場奔跑,一腳淩空抽射……那個年代,青春活力無限,精力旺盛充沛,永遠不知疲倦。
林鳶不禁問自己:如果一早就認識隊長,會不會那時就被他吸引?一見鐘情是註定的,還是要在特定的情況下,才會發生呢?
想著想著,她禁不住笑了起來。大一那會兒,偶然的一次觀摩演習,讓林鳶記住了那個倒掛金鈎的影像。從此,“影像”在她的腦子裡生根發芽了。幾經周折,她好不容易打聽到有關“影像”的訊息,為此興奮了好久。她期盼著某一天能夠面對面讓他看到自己,為此她不斷激勵自己,擁有那份實力。上天眷顧,終於讓她如願以償進了老a。真到面對面的那一刻,她卻只能強裝鎮定,可心底卻直打鼓,好多面鼓齊響,打得激烈,震耳欲聾,耳鳴一陣陣傳來,她甚至聽不太清當時袁朗說了些什麼。直到遠離了袁朗的視線,她心中的鼓聲依然沒有停歇,她摸著自己發燙的臉,直怪自己沒出息。
恍惚間,林鳶已經被袁朗拉著往山坡下走了。
袁朗:“今晚同學聚會。你想去嗎?不然留在家裡陪爸媽也成。”
林鳶顯得侷促,“我去!”她倒不是不願意陪二老,只是真的還不熟悉,如果單獨留在家面對二老,一定尷尬,所以她補充解釋道:“不是不想陪叔叔阿姨,只是……”
“我知道!你是捨不得我!”袁朗沾沾自喜,他知道林鳶一定會選擇自己。
晚上的同學聚會,在本地最好的一家星級酒店的包間裡。袁朗的初中、高中同學在家留守的幾乎到齊了,他人緣好,一呼百應。這個地界小,同了初中,大多也都同校高中。三十多號人,分了兩桌,倒是顯得擁擠了些。
見了袁朗跟他一幫同學喝酒,才知道,隊長的酒量實在對不住這個地界的養育之恩。怎麼說這地住著我國剽悍的少數民族,袁朗的那幫同學無論男女個個喝白酒跟喝白開水沒什麼差別,不但豪爽痛快,還幹勁十足。酒夠烈,入口辛辣,可一瓶白酒在桌上打個圈就幹盡了。袁朗哪裡抵得了這麼個喝法,可是無奈,好久不見,同學們全都不放過他。
以前,袁朗回回被灌醉得不醒人事,不是同學給送回家,就是就近開間房先睡著,等第二天酒醒了,自己回家。這場地不比部隊,根本沒法躲,也不好意思賴。
大家也都知道他的酒量,也就到普通人的三分之一標準,一過準醉,覺著哄他一個人喝不帶勁、不過癮,於是打起了林鳶的主意,有人吆喝:“好不容易袁朗帶回了個女朋友,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為了慶祝這一罕見的天象奇觀,倡導人人敬酒。”
袁朗說不行吧,你們怎麼能欺負我的人呢,想幹嘛沖我來。
一同學說:“你那酒量,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就別充英雄了。”
林鳶見實在躲不過,如果自己不喝,就得隊長喝,她拿起一小杯白酒,說完敬酒詞,仰頭就幹了。
這倒把袁朗給驚住了,記憶裡,林鳶是滴酒不沾的。
同學們看林鳶幹得豪爽,個個都豎起了大拇指,直誇贊“巾幗英雄”啊,敬酒的勁頭十足十。喝過一杯,林鳶不好推,只能跟他們一個個的幹。
酒過一巡,林鳶居然跟個沒事人一樣,也不上臉,也不帶醉意,把袁朗這幫同學都給唬住了。大家漸漸明白過來:這小子哪裡是帶女朋友過來看的,分明是帶人回來報仇的。
眾人不甘示弱,叫囂著:“幹第二回 !”
袁朗知道林鳶這是在給自己爭面子,心疼了,堅持著給林鳶擋了接下來的大部分酒。
同學們都說奇了怪,袁朗幾年沒回,酒量居然漸漲了,看來愛情的力量是相當的偉大,偉大到超越了許多自然規律。比方說,一個平時只能“裝”下幾兩酒的“容器”,今天猛然被灌下了一斤酒,居然還算“穩正”。
興致一高,酒就喝過了午夜,全都喝高了,不方便回家,在酒店的樓上開了房休息,等明天酒醒了再回家。
袁朗和林鳶被一群人簇擁進房,活像是鬧洞房。
一同學半開玩笑地說:“你倆今晚就把事兒給辦了,生米煮成熟飯,明天就能去把證給領了,後天再把酒席給辦了,保不準明年回來的時候就能帶上個大胖小子。”
袁朗今天又被灌醉了,可他從沒喝過像今天這麼多的酒,以往聚會喝到一半,他就已經躺下了。而平時在部隊,遇上喝酒,他跑得比兔子還快,誰也別想逮到他。
林鳶扶著他,跌跌撞撞地坐到了床上。袁朗滿臉通紅,連呼吸都透著白酒的醇香。林鳶想扶他躺下,可他偏偏不,雙手捧著林鳶微微泛紅的小臉。
袁朗:“我怎麼不知道鳶的酒量這麼好呢?”
林鳶:“軍區大院出來的孩子一般都練過。”
“是嘛?我覺著你今天的小臉特粉嫩,可愛極了。”
“隊長喝多了。”
“我沒醉。我就是覺著,你特可愛,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