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回家看看
袁朗的年假終於批了,他興致勃勃地收拾行李,跟林鳶彙合。
苦了一直在一旁幻想著能跟他一起過第一個春節的肖宏斌,那小子繞著他打轉轉,看著他收拾。
肖宏斌心裡狂喊著:不準回家,不準再收拾了……可就沒這個膽喊出聲來。他跨立姿勢,手臂靠著牆面,百無聊賴,手指摳起了牆面,地上掉落了一堆堆的白水泥灰。
最後,他開始考慮要不要開口讓隊長把自己當成物品打包進行李算了。
肖宏斌萬般無奈地親自把隊長送出基地大門,腸子都悔青了,可惜沒申報假期,只得老老實實地待在基地。要是早知道袁朗今年不在基地過年,他一準也跟著請假了,不是為了回自家過年,而是想厚著臉皮跟袁朗回家。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會對袁朗的一切都那麼感興趣,有點像是戀愛的狂熱期,想時時刻刻都見著,事無巨細都關注,對眼前的這個人充滿了百之百的好奇心。
袁朗瞧見他一副可憐的模樣兒,哄著他,答應回來的時候帶家鄉的特産,而且是特意單獨給他備一份,才把他逗得雨過天晴,舒展了那張不情不願的憋屈臉。
在袁朗眼裡,這顆剛進隊來的南瓜,這個剛加入三中隊的兄弟,就像自己的弟弟,親切感十足。
三中隊的南瓜們雖然都親近袁朗,但是同時也懼怕他的“淫威”,惶恐中時刻考慮著什麼時候必要親近,什麼時候必要疏遠,就連少根筋的許三多在眾人的感召下也變得“勢力”了。而肖宏斌不同,他也怕,但從來不考慮親近的問題,但凡袁朗出現,他都必定第一個靠上,就像灰熊對蜜糖的喜愛程度。
灰熊害怕被蜜蜂蟄,但只要一見著蜜糖,就失去理智般瘋似地沖上去了。
袁朗每三、四年會回家探親一趟,時間跨度之長,正如他父母所抱怨的——你到底還要不要這個家了,二老每每說起都是聲音哽咽。
雖說袁朗在a大隊擔任要職,事務繁忙,但鐵路也不至於不近人情,連過年都不讓他回家,平均算下來,每兩年回家一趟是不成問題的。只是,袁朗本人不敢回家那麼勤,因為他害怕自家爹媽逼婚逼得太緊,一共來去十幾天假,到家的第二天就被逼著去相親了。
每回,對方見著他本人倒是挺滿意的,只是一聽說,他人不在本地,常年又不能回來,發展成了也只能是異地戀;結婚了,還得兩地分居,於是人家姑娘打起了退堂鼓,就此作罷。又或是,見了面,彼此之間沒啥好聊的,人家姑娘的心思,袁朗不瞭解,談不上話;而姑娘對他的事業不感興趣,陷入了彼此尷尬的沉悶中。
但,遇上林鳶可算是正中靶心,興趣相投不說,彼此的心思都熟絡。更重要的是,袁朗在林鳶面前願意說,林鳶也樂意聽,在一起的時候,基本上沒有無話可談的時候。無論是誰起的話題,另一個總能對得上,還能進一步深層的討論一番。
過年,對林鳶而言,跟平常過日子沒什麼實質上的區別。她爸媽都不在身邊,一年裡見面的日子寥寥可數。起初每到特殊的節日時,林鳶多少會有些感傷,但是漸漸地也就習慣了。她是那種一旦習慣了就能接受的人。
歐陽依依也曾強拉上林鳶去她爸媽家過年,但林鳶總覺得不太自在。
袁朗請假之前,試探性地問林鳶過年有什麼打算。
林鳶難得跟他撒嬌,“隊長三十那天能請假陪我嗎?”
袁朗索性發出了邀請,“我想帶你回家。”
林鳶愣了半天後,點頭答應了。她心裡是挺感動的,袁朗的計劃裡有她,但是見家長,讓她背負了不小的壓力。
廣播裡傳來空姐甜美的聲音:“……請帶上您的貴重物品下機,謝謝您乘搭本公司的航班……”
袁朗用手肘輕撞了撞林鳶,“走了,貴重物品。”
林鳶一時不察,待明白回來,低頭甜笑,雙手從背後勾住了袁朗的脖子。“貴重物品不會自己走,得揹著。”
袁朗突然轉身,把她抱了起來。“貴重物品嘛,背在背後怕弄丟,還是抱在前面放心。”
林鳶哪敢真的讓他抱下飛機,那得多招人眼緣,急忙從他懷裡掙脫了,樂呵呵地往前走。
轉了趟飛機,還得坐一程汽車。袁朗家在一個小縣城,一路上還算順利,春運期間,小堵屬於正常情況。
新疆太陽下山晚,都七點多了,天還亮著,這讓林鳶多少有些詫異,看了看手錶,又看了看窗外。袁朗只是淡淡的告訴她,待上兩天就適應了。
下了汽車,兩人打的直接到了他家樓下。袁朗擰著行李一步跨進了單元樓,等了一秒鐘,沒見林鳶跟進,回頭望,發現她還站在下車的地方,壓根就沒移動過。他只得把行李放下,走了回去,拉過林鳶的手,往前拽。
林鳶故意把他的手往後拖。
袁朗納悶了,“怎麼了?”
林鳶紅著小臉,嘟囔:“我緊張!”
其實,從今早回家的旅程開始時,林鳶就已經開始緊張了,只是袁朗不斷跟她聊些題外話,不免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所以她很快就忘記了見家長這回事,或者說她暫時選擇忘卻這件事。可,現在已經站在樓下了,想不想都難。
袁朗笑得眉飛色舞,“咱不緊張,還記得吳哲的口頭禪:‘平常心,平常心。’你想吧,就當是見自己爸媽,你還會緊張不?”
“就當,怎麼當?隊長說得輕巧!”
“你不會現在打退堂鼓,不想上去了吧?”
“那倒不至於。”林鳶有個好習慣:打定主意要幹的事,就一定會貫徹到底。不然她就不會答應跟袁朗回家了。
“既然不會,現在跟著我走。”袁朗不由分說地把林鳶往樓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