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於他膝頭的楚明鳶近乎屏息地看著他流暢自如的筆觸,一動不敢動。
沒一會兒,就看到他筆下的人物漸漸成型,是個五六歲的女孩兒,梳著一對可愛的鬏鬏頭,斜襟的襖子……
勾完線,他又換了一支筆,沾了點大紅硃砂,給襖子上了色,在面頰與小巧的嘴唇上暈染出淡淡的菡萏色。
楚明鳶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那是小時候的自己——她年幼時,穗娘最喜歡給她梳這個髮型,鬏鬏頭上再點綴一對絨花蝴蝶。
畫完一幅後,他的筆觸沒有停,又蘸墨在另一幅畫上也畫了起來。
這一次,他畫的是一個坐在樹梢的總角少女,一身修身胡服的小小少女一手捏著個蜻蜓紙鳶,垂眸望著月下耍長槍的少年,另一邊的少年刺出紅纓長槍時,回眸一眼,兩人遙遙相望,氛圍恰到好處,自然得彷彿這一幅畫本就是如此。
楚明鳶看著樹上的總角少女,一下子被挑起了一些從前的回憶,小臉漲紅,支支吾吾地說:“你……你看到我了?”
她記得,那是她十歲時的事——
那是一個春天,她與楚明嬌、謝雲展、謝雲嵐去月明湖遊船,放紙鳶,玩了一半,楚明嬌的蜻蜓紙鳶被風吹走,她便自告奮勇地去撿紙鳶。
當時,蜻蜓紙鳶落在了樹梢上,她本打算請人來的,可樹上還有一隻毛絨絨的三花奶貓,“喵嗷喵嗷”地衝著她長嚎不已。她生怕這隻頂多兩個月大的小奶貓受驚從樹上掉下來,想想這棵樹也不是很高,就大膽地爬了上去……
然而,等她拿到紙鳶、揣上奶貓時,再往下看,卻驟然發現這樹其實有點高——她下不去了。
更諷刺的是,那隻小奶貓後來從她懷中爬出去,自己跳下樹跑了,走時,還回頭輕蔑地看了她一眼。
最後是一個婦人剛好經過,喊來她男人搬來了一把竹梯子,她才順著梯子爬下了樹。
想起十歲時的糗事,楚明鳶起初有些窘迫,突然間福至心靈,靈光一閃地脫口問道:“難道是你?”
十歲的她沒有多想,只覺得運氣好。
但現在,看著眼前這幅畫,她哪裡還不明白,哪有什麼“剛好”,那對夫婦十有八九是顧無咎喊來的。
彷彿心口最柔軟的一角被人一下子被擊中,楚明鳶的眼眶微微泛酸,從他懷裡抬頭,仰望著他。
他的五官在燈火下顯得格外俊美柔和,側面輪廓清俊高挺……她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看,心裡柔軟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他但笑不語,垂下長長的眼睫,將羊毫筆擱回了筆架上。
“是你!”她篤定地說,支肘歪著腦袋,一雙大大的鳳眼波光粼粼地望著他,像汪春水。
這樣的楚明鳶,少了幾分平日的颯爽,卻多了幾分平日裡少見的俏皮,讓顧無咎覺得非常的有意思。
他一手攬著她的纖腰,睫一動,施施然抬起一雙桃花眼。
“那你要如何報答我?”他笑著和她打趣。
烏黑的瞳仁裡彷彿盛夏綴滿星辰的璀璨夜空,在燈火下勾得人心動。
楚明鳶無意識地舔了舔豐盈的紅唇,他的眸子一下子變得如子夜般深沉,有兩簇火焰在跳躍。
她大著膽子湊過去,含住了他溼潤的薄唇……片刻後,她想退開,卻被他牢牢地桎梏住腰窩。
他捧著她的小臉,慢慢地、溫柔地親吻著她,額頭,柳眉,眼睫,鼻尖,紅唇……彷彿她是什麼無價之寶,被他捧在了掌心。
楚明鳶只覺得胸口漲漲的,似被什麼填滿,輕聲湊在他耳邊說:“我也給你畫一幅畫吧。”
她想畫,二十歲的他。
下一刻,他的吻從纏綿繾綣變得激烈起來。
兩人的衣襟散開,衣裳在令人有些目眩的親吻中一件件地被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