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嵐腳下沉甸甸的,卻不這麼想。
她永遠記得,是楚明鳶將她推下水,才逼得她與袁瀚定了親。
她惶惶不安地看著庭院中的那頂大紅花轎。
此刻,在她眼裡,這花轎就像是一頭靜靜蟄伏的野獸,張著血盆大口 。
戴大管家冷然道:“新夫人,你若是不想上花轎,那小人就走了。”
他作勢拂袖欲走,謝雲嵐再也不敢猶豫,忙道:“我嫁!”
她拎著裙裾邁過門檻,再沒有回頭地鑽進了花轎中。
轎簾落下,周圍一片漆黑。
明明是七月盛夏,謝雲嵐卻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席捲全身。
她有些後悔了,但花轎已經被人抬起,搖晃著前行。
看著花轎遠去,蕭溫雲的眼圈又紅了,眼角瞥見楚明嬌朝廳外走去,不由蹙眉。
“劉役長,我想見薛督主!”楚明嬌急急攔住了對方,紅腫的面頰上兩枚掌印清晰可見。
她咬了咬下唇,毅然道:“勞你幫我通傳,就說……說我知道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在哪裡。”
連謝勳然也驚愕地朝她看來,“你真的知道?”
楚明嬌沒有回答,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有了謝雲展,他們與她什麼關係也沒有。
她只想保全自己,至於他們是生是死,與她何干!
……
楚明嬌不知道的是,一個小時後,尤小公公就親自領著劉役長到了乾清宮。
乾清宮曾是今上的寢宮,自打四皇子逼宮後,今上嫌這裡殺氣太重,就暫居到了養心殿。
照理說,新太子夫婦應該搬入東宮也就是毓慶宮的,可懷著身孕的原太子妃崔氏還住在毓慶宮裡,禮親王就提議乾脆一步到位讓太子夫婦直接入住天子的寢宮——乾清宮。
這其實於禮不合。
禮部盧尚書本想反對的,但轉念一想,其實最近發生的這一連串事沒一件是照規矩禮數走的。
一件,兩件,三件……再多來個一兩次,也其實沒差,反正文武百官也都習慣了。
劉役長一五一十地將他在謝家的所見所聞,都說了,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當他複述到“顧淵明明是起兵謀反的亂臣賊子”時,脊背不由冒出一片冷汗,緊張地瞥了坐在窗邊的新太子一眼。
小夫婦倆早就換上了輕便的夏衫,鮮豔的青蓮色令人眼前一亮,兩人隔著棋盤面對而坐,慵懶又閒適,彷彿一幅畫師精心描摹的神仙眷侶,連窗外池塘中那一朵朵淡紫色的睡蓮也恰到好處地成為他們的點綴。
即便被罵“亂臣賊子”,顧無咎的臉上依然不見絲毫怒意,專注地看著棋盤對面的人。
楚明鳶斟酌再三,終於落了一子,然後朝劉役長看來,問:“然後呢?”
劉役長這才醒過神,又接著往下說,直說到了薛寂失散多年的妹妹。
劉役長是個會看眼色的,當他將這番話稟明督主時,也看到了對方那一瞬間的動容,他本以為督主會去見楚明嬌,卻沒想到自己反而被領來了乾清宮。
他能確定的是,楚明嬌透露的資訊肯定是有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