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往事這一刻翻湧而來。
當年,他之所以會酒後與白氏滾在一起,便是先帝特意將他灌醉。先帝甚至還怕白氏懷不上,生怕他不納白氏,令人將承珠丸送到了白氏手中……
今春四月,當鎮南王發現兒媳許氏手裡竟然有承珠丸時,就隱約推匯出了一些真相。只是,先帝都死了十九年了,他也無法去質問一個死人,更沒辦法找死人算賬!
鎮南王心裡似藏著一頭狂暴的野獸在橫衝直撞,在咆哮、悲鳴……
見鎮南王一動不動,順王猶豫了一下,叫上肅王一起合力將倒在地上的皇帝扶上了龍榻。
皇帝難受得連坐起來都做不到,只能挨著瓷枕平躺著。
禮親王這時走了過來,清了清嗓子後,以宗令的身份說道:“皇上,以您的龍體是不可能再理朝政了,本王與首輔以及閣老們已經商議過了,不如先立儲君,由太子暫代您處理朝政。”
“待來年元月,您再禪位太子,當個太上皇,安享晚年……”
禮親王娓娓道來,根本就不是在詢問皇帝的意思,而是在宣佈一個既定的事實。
此刻正守在含涼殿外的高公公將這番話聽得清清楚楚,心裡唏噓:果然。皇帝這次住進宜春園,怕是要住上一輩子了,再也別想回紫禁城了!
“立儲君?”皇帝一愣,滿臉錯愕地看著榻邊中的一眾宗親。
晨風徐徐,燈火搖曳,在這些人臉上形成詭譎不明的暗影。
這一瞬,皇帝竟覺得這些人何其陌生。
皇帝忍著滿身的不適,乾巴巴地說:“立儲一事勢在必行,可還得容朕仔細斟酌人選……”
皇帝心頭燃起一簇業火:他們竟然想逼他禪位太子?簡直是目無天子,欺君犯上!
“人選……我們已經挑好了。”禮親王打斷了皇帝,“只需皇上簽字御批。”
“放肆”兩個字就在皇帝嘴邊,想說他們竟然越過他擅立儲君,但他終究咬牙忍住了。
很快,就有兩個小內侍搬來了一張書案,擺放在龍榻邊。
禮親王將早就準備好的那捲立儲詔書,攤平在案上,高公公親自為皇帝研墨。
皇帝在內侍的攙扶下,勉強坐起,有些急切地去看那旨詔書……
這一看,他驚呆了,雙眸不由自主地瞪大,呼吸猛然急促,連胸口都在作疼。
“皇上,簽字吧。”禮親王親自將一支狼毫筆遞到了皇帝手邊。
皇帝忽然奮起,揮臂將那那支狼毫筆打了出去,厲聲道:
“朕不籤!”
“你們……這一個個是要跟著蕭無咎謀反嗎?!”
“你們的眼裡還有朕這個天子嗎?!”
皇帝本以為禮親王他們是從三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中擇了一人為儲君,卻怎麼也沒想到會在立儲詔書上看到“顧淵”這兩個字。
因為太過用力,皇帝的身子失去平衡,又歪倒了下去,再次從榻上摔落在地,滾在鎮南王的鞋邊。
“六皇叔,你是不是早就處心積慮,想扶持你的兒子謀奪朕的帝位,你……你真是狼子野心!!”皇帝狠狠地瞪著鎮南王,有種被背叛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