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靜安再次語結。
她瞭解她的弟弟,她弟弟是父親的獨子,王府的獨苗苗,自小集祖父、父親的寵愛於一身,他從來沒什麼野心,只想當個富貴閒人。
“一千三百二十六人,還有五六十人落下傷殘。”蕭無咎平靜地告訴了她答案,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晰。
“他們……就活該去死嗎?!”
靜安身子一顫,兩行淚水急速地滑落面頰。
她抽噎了兩聲,用袖口擦著眼淚,哽咽道:“是白家人攛掇阿睿的,他一定沒想到會死那麼多人……”
“阿睿只能算從犯,他罪不當死啊……”
“顧睿已經移交刑部。”蕭無咎打斷了她,言辭間,有種視而不見的漠然,“他是否罪不當死,三司會有決斷。”
“可二叔你可以救阿睿的!”靜安急切道,雙眼佈滿錯雜的血絲,“丹書鐵券唯謀逆不赦。”
“二叔,血濃於水,阿睿不僅是我弟弟,也是你的侄子,求你看在血脈親緣的份上,救救他吧。”
只要王妃與蕭無咎願意拿出屬於他們的那一半丹書鐵券,就可以赦免顧睿的罪。
他們都是一家人,就算牙齒與舌頭都有打架的時候,二叔怎麼就能這麼絕情呢?!
馬車裡的蕭無咎連眼角眉梢也沒動一下。
可十幾步外的楚明鳶卻能清晰地看到他墨般眸中流淌起寒潭般的戾氣,周身如初雪般的清冷出塵褪得乾乾淨淨。
“縣主,你怎麼可以來找二公子?!”後方,張守勤急匆匆地聞訊而來,跑得氣喘吁吁。
心裡暗道不妙:縣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張守勤急忙去扶靜安,又是求,又是催:“縣主,你快起來!聽老奴一句勸,回去吧。”
“哇——”
靜安終於壓抑不住心頭的不安與恐懼,也顧不得儀態,癱坐在地,將這段日子的壓抑與委屈全數爆發了起來,嚎啕大哭著,“我不走!”
“阿睿是我弟弟啊……”
“他是你弟弟,卻不是我侄兒。”這時,蕭無咎終於又開了,聲音似凝了冰霜,“我母親對白秀清有救命之恩,白秀清卻恩將仇報……”
聽蕭無咎提起白側妃當年爬床的舊事,靜安又羞又窘,小臉漲得通紅,忙說:“二叔,這是上一輩的舊事了。”
蕭無咎自顧自地往下說:“她暗中與譽王勾結,給我母親下了毒……”
他表情冷峻,目光凌烈如染血之劍,寒氣四溢。
靜安打了一個寒顫,瞬間失了聲,似被掐住了喉嚨。
連張守勤也啞然無聲。
半晌,她才訥訥道:“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呢!!”
“你……你胡說八道!”一直躲在不遠處的許氏無法繼續保持沉默,從一棵大樹後跑了出來。
許氏知道蕭無咎與楚明鳶不喜她,因此才攛掇女兒來求情,女兒年紀小,又是小輩,無論與王妃,還是與蕭無咎夫婦,都沒有什麼宿怨。
在她的設想中,就是蕭無咎再冷酷,也不好對著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家家甩臉子、發脾氣……
她萬萬沒想到蕭無咎竟然這麼冷血,這麼惡毒,他竟把勾結譽王這麼大的罪名安在了婆母的頭上?!
許氏是真的慌了,揚聲斥道:“蕭無咎,就算你再不喜庶母,也不該空口白話地汙衊於她,讓鎮南王府與譽王扯上關係!”
她絕對不能讓白側妃與譽王扯上任何關係,否則便是涉及謀逆,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