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才能把損失降到最低呢?
謝雲展絞盡腦汁地思索著對應之道。
這時,屋裡的楚明鳶給長興伯扎完了第九針。
她長舒了一口氣,緩緩起身,因為蹲久了,右腳微微麻木,她下意識地想去碧雲的胳膊,可另一隻白皙的大掌快了一步。
“小心。”
蕭無咎一手托住她的右胳膊,一手環住了她的纖腰,將人給扶穩了。
對上蕭無咎深黑色的眸子,楚明鳶身子一僵,眼睫顫了顫,想起在入席前,他曾讓她別亂跑……
“怎麼樣?”蕭無咎問。
他是在問她腿腳還麻嗎,而楚明鳶以為在他在問長興伯,淡淡道:“傷口止了血,命是保住了。”
“但他少了一截舌,以後怕是口不能言了。”
楚明鳶說這話時,眼睫低垂,眸底閃過一抹寒光。
蕭無咎“哦”了一聲,從袖袋中摸出一方乾淨的白帕,動作輕柔地為楚明鳶拭去指尖的血跡。
楚隨當機立斷地吩咐下屬:“我記得胡太醫府就在這條街上,去請胡太醫來給長興伯看看。”
下屬應命而去。
地上一度痛暈過去的長興伯幽幽轉醒,起初雙眸混沌,漸漸地,他露出近乎驚駭的表情,那表情似在說,他怎麼還活著。
“啊——”
他想說話,但嘴裡塞著布團,又少了一截舌,根本連一個完整的字也說不出來。
他死死地瞪著楚明鳶,那眼神似在質問,為什麼要救他,為什麼不讓他去死?!
看著他怒,楚明鳶的心情就變得極好。
死還不容易嗎?
可她要讓他屈辱地活著,要他以這副殘敗之軀親眼見證謝家的敗落。
上一世,長興伯先弒子,後自盡,成了挽救謝家於危難之時的英雄。
而她,白白揹負上“災星”的名頭。
她想洗掉身上的汙名,所以拼盡全力地試圖當好謝家的長媳,一力幫扶謝雲展建功立業,如今想來,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也該謝家人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
楚明鳶釋然地笑了,轉頭對蕭無咎說:“我們回家吧。”
蕭無咎微微一怔,眉眼彎了彎。
“好。”
他淺淺一笑,彷彿春花爛漫,山河明麗。
下一瞬,外面傳來了一陣響亮震耳的撞鐘之聲。
“咣!”
“咣!咣!”
隨即,又是第二下撞鐘聲,第三下,第四下……
撞鐘聲鐘聲一下接著一下,似陣陣轟雷般響徹夜空,幾乎傳遍了大半個京城。
庭院中,乃至整個謝府的人都望向了鐘聲傳來的方向,雙耳被震得嗡嗡作響。
“喪鐘,這是喪鐘!”有人喃喃自語道。
楚隨大步流星地從屋內走出,仰首望天,默默地數著。
數字停在了“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