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愈推開了臨街的窗戶,刀鋒般的目光準確地投向了街對面的酒樓,蓄意地釋放出一股殺氣。
酒樓二樓的雅座中,三個酒客正在喝酒,各自摟著一個歌女“嘻嘻哈哈”地笑著。
三個酒客感覺到了什麼,其中一個大鬍子敏銳地將目光朝碧鴻酒樓的方向望來,推開歌女,霍地站起身來……
景愈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動作嫻熟地搭箭、勾弦、拉弓,再放箭。
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連一點的凝滯也沒有。
“嗖!”
他手裡的金翎箭如閃電般自視窗朝對面的酒樓射出,帶起一陣殺氣騰騰的破空聲……
一箭準確地射中了大鬍子的眉心。
那大鬍子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奪去了呼吸。
他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往後倒去,從酒樓西側的窗戶摔了下去,直墜入後方的池塘中。
“嘭!”
池塘中飛濺起巨大的水花,幾乎濺到了二樓的窗戶。
“啊!”
酒樓雅座的三個歌女花容失色地發出淒厲的尖叫聲,瑟瑟發抖地抱頭蹲在了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另外兩個酒客也嚇得面色大變,砸了手上的酒杯。
碎瓷聲四起,伴著男人的驚呼聲:“刺客,有刺客!”
“金大人被刺客刺殺了!”
“好像有人落水了!”
“……”
各種聲音自街對面傳來,亂成了一團。
景愈冷眼看著那喧喧嚷嚷的一幕,表情平靜依舊。
唯有他手裡的弓弦還在細微地震顫著。
“連朝中混進了西勒奸細,還渾然不知。”蕭無咎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枚黑子,涼涼道,“皇上還真是有眼無珠。”
“再不整肅朝政,遲早會有下一個‘譽王之亂’。”
黑子靈活地從他的拇指翻滾到尾指上,手指翻飛,靈巧敏捷。
景愈並不著急走,垂眸看著表弟,道:“阿九,這些事與你無關,你別管。”
“我記得明天你要正式給楚家下聘了吧,你先把你自己的親事操持好了,才是緊要。”
景愈彎了彎眉眼,看著表弟的眼神中透著一絲絲慈愛。
那日在清淨寺棋室內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
景愈當時就躲在房樑上,將下面的一幕幕看得真切。
即便表弟曾一度將長劍架在那位楚大小姐的脖子上,景愈卻有種莫名的想法,感覺到了平日裡冷得跟一尊雪雕玉像似的蕭無咎對這位小姐好像不太一般。
而那位楚大小姐在生死一線時,依然從容冷靜,凜然無懼,與他這位表弟竟有種不分伯仲的光彩。
“我知道。”蕭無咎淡淡道。
景愈含笑看著他,發現小表弟的耳垂竟有一點點紅,在那白皙的肌膚上分外豔麗。
他勾了勾唇。
他的直覺沒有錯,他這個冷心冷肺的表弟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