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點點頭,立刻去準備傢伙什,又令人去喊徒弟。
就在這時,兩名衙差押著身穿白色囚衣、戴著鐐銬的王嬤嬤走了過來,恰好與仵作交錯而過。
王嬤嬤因為奴害主已在京兆府的大牢裡關了一個月,不久前剛被判了徒三年,本來快要和其他犯人一起被流放遼東,不想今日又牽扯到了人命官司,再次被提審。
比之上回被押去侯府,王嬤嬤又瘦了一圈,精氣神全沒了,看著畏畏縮縮的。
看著堂中跪的賴大娘、花婆子幾人以及那口刺眼無比的棺槨,王嬤嬤心裡瞬間咯噔一下。
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她腳下一軟,一個踉蹌往下栽倒,但及時被衙差撈住了胳膊。
兩個衙差粗魯地將王嬤嬤扯進了公堂,一腳踢她跪下,鐐銬隨之發出粗噶的碰撞聲。
杜大人冷聲道:“王氏,賴錢氏狀告你與姜姨娘在十五年前聯手毒害她的丈夫賴三更,你可有話說?”
王嬤嬤下意識地看了眼姜姨娘,便慌忙擺手,那鐐銬咣噹作響。
“大人,冤枉啊。罪婦沒有害人性命!”
殺人償命,王嬤嬤又怎麼能承認呢。
杜大人也不再逼問王嬤嬤,面無表情地說道:“賴三更的死因為何,待仵作一驗便知。”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現在拒不認罪,待此案塵埃落定,王氏你便是罪加一等。”
說話間,仵作帶著徒弟又回來了,也帶來了開棺驗屍的傢伙什。
王嬤嬤心裡驚恐不定,再次看了看姜姨娘。
這一刻,兩人的心思達到了同步:那位道長說過,那種毒是驗不出來的,旁人看屍體的症狀,只會以為他是得急病暴斃。
胡班頭找了兩個衙差,合力開棺。
一陣“砰砰啪啪”後,衙差們就輕車熟路地撬開了棺槨上的那些棺釘。
當棺蓋被開啟的那一瞬,一股不可言說的氣味從中散了出來,連公堂上的衙差們都退了好幾步。
楚明嬌更是用帕子捂住了口鼻,生怕中了屍毒。
公堂外的圍觀者神態各異,有人不安地移開了目光,有人好奇地探頭探腦。
仵作用麻布帕子包好了口鼻,這才朝棺槨走近,伸長脖子朝棺內瞅了一眼。
十五年了,屍體的血肉早就腐爛,只餘下一具空洞洞的枯骨以及壽衣。
仵作粗眉動了動,心中有數了。
“杜大人,”仵作轉過身,面向那面“明鏡高懸”匾額,抱拳稟道,“死者的確是中毒身亡。”
杜大人狐疑地蹙眉。
這還沒蒸骨驗屍,仵作怎敢斷言死者是中毒身亡。
仵作賣了個關子:“大人下來一觀便知。”
杜大人心裡暗暗奇怪,但還是從椅子上起了身,紆尊降貴地下來了。
他也用帕子捂好了口鼻,慢吞吞地往棺槨中看了去,瞳孔一縮。
但見那棺槨中的那具枯骨並非森森白骨,而是呈現出一種發青發黑的狀態,一看就是毒入骨髓。
“鬼鳩草……”杜大人輕輕地喃喃自語,臉色大變,“怎麼會是鬼鳩草?”
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十九年前譽王發動的那場宮變。